看着谢氏费劲地把巧克力噙在了舌底,秦琴又握着她手,柔声安慰道:“没事,儿子不争气,还有女儿啊。玥儿从前骄纵,现在多明白事理,把偌大的时家管得有条有理的,差不多岁数的姑娘,都没有她能干呢。”
可是这话安慰不了谢氏,谢氏抹着眼泪道:“女大不中留。我们老两口,始终还是要靠着儿子过的。可昀儿如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叭儿狗似的绕着那个苏小姐。明眼人都知道苏小姐不可能嫁入我们时家的,这不是拿银子扔玉河里嘛。我的心,就跟刀子挖似的。”
秦琴脱口而出:“怎么会女大不中留呢?大不了,就跟我一样,招郎入舍咯!”
谢氏瞪大眼睛,看怪物似的看着她:“明大人竟然是……”
秦琴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家的孩子,都跟我姓啊。”
谢氏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拼命摇头:“那也不行……”
轻叹了一口气,秦琴道:“姐姐,你说一般的头脑发昏也就算了。这是殴打亲爹,大不孝的!这件事要是传到外面去的话,被言官参一本,少说时大人落个‘教子无方’,时昀落个‘大不孝’,父子两个的前途一块儿玩完!——你说,是保住时大人和整个时家呢,还是说,留着时昀呢?”
谢氏不说话了,秦琴也不好多说,她曾经换位思考过,如果遇到她是这个情况,她会怎么办——此刻她给出来的建议,就是她的答案。她轻轻拍了拍谢氏的手:“我也就是说说我的看法罢了,怎么做,还是姐姐你拿主意的。”
这时,时玥来了,她的容色也很憔悴,原本挺圆的面孔,两腮凹了下去,越发显得眼睛大大亮亮的。她身后领着丫鬟,手里捧着药碗。时玥来到秦琴跟前褔了褔身子,道:“大姐,谢谢您送来的人参。现在熬好了参汤,给爹爹送去。”
秦琴点点头,说:“快去吧。”
谢氏道:“慢着,有外客呢。娘和你一起去。”
秦琴这才想起自己又孟浪了,明湛在里面呢,时玥未婚大姑娘,不好见外男的。她就跟着一起走了进来。果然,明湛正坐在时金川的床前,聊着什么,时金川眉眼里带着淡淡郁色,但说话语气如常。时玥带着人来,把参汤给他服下,时金川吁了口气,露出淡淡笑容,道:“谢谢夫人,我和明大人还有话要说,你们先出去吧。”
看了一眼满眼忧心的谢氏,时金川又道:“夫人放心。”
谢氏听了,才又带着秦琴和时玥出去了。
一坐下,秦琴就说:“玥儿,真是辛苦你了。”
时玥惨淡一笑:“没什么,爹娘把我捧手心里,眼珠子似的宠了十几年。如今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一听她这话,谢氏又擦起了眼角:“哎,玥儿你这么说……哎……你那个哥哥,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说话间,门外响起了动静。
是时昀的声音:“我要出去!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几个小厮七嘴八舌地阻拦着,不大会儿功夫,阻拦变成了痛呼声,夹杂着拳脚着肉的响动。管事冲了进来,直奔谢氏,大喊:“夫人,不好了,少爷打伤了光辉和来福,冲出门去了!”
谢氏大惊:“不是锁住他了么?现在还要往外跑,干什么去?”
管事的说:“少爷说,他厌倦了这个束缚他的地方了。要到外面去自立门户,闯出一番天地,从此以后……和时家再无瓜葛!”
“什么?”
等到大家赶出去的时候,时昀已经跑了,留下一份印好了手指摸的断绝关系文书。
他的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已全部被带走。
谢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时家变成一团乱麻。
秦琴两口子交换了个眼神,就退了出来。出来的时候,秦琴不免感叹:“男人恋爱脑,真的好可怕。”
明湛问:“什么叫恋爱脑?”
秦琴:“……”
听完了秦琴对恋爱脑的解释之后,明湛很赞成:“是啊,男人恋爱脑,真的很可怕。不过,我到觉得像时昀那样子,应该找个师傅来看看,倒比较像失心疯,不像真心爱悦一个人。”
秦琴吐了吐舌头:“阿湛,你嘴巴这么毒,很容易没朋友的。”
明湛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话。
……
日子如流水般,一晃而过。
朝廷上,这日苏复上表顺武帝,针对匪患治安、农时田桑、经济营商等各方面,提出了十条谏言。条分缕析,高瞻远瞩,顺武帝看了后,不禁跌足长叹,当即召见苏复彻夜长谈。次日早朝,就授予了苏复正二品资善大夫,入阁部,专治“十谏所”,平顺京畿及直隶周边农桑不兴,商业凋零,匪患无穷之事。赐黄金万两,白银十万,赐苏大夫独立开府,车马出入宫门,直达内阁门前。
苏家经过短暂的低落之后,又重新变得高高在上起来。就连顺武帝,对着苏首辅和苏复父子两个,都客气三分。
得此重用,苏复在京城中风头无两,年纪轻轻,尚未娶妻,苏家的大门几乎被疯狂的媒人们踏平。
这时,苏复放出话来:“我选媳妇,一定要一个对妹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