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回过头来,一眼看到她咧开嘴巴到耳后根的模样,眉头一皱。
退退退,退到跟她并肩而行。
“笑什么笑?”他瓮声瓮气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秦琴笑嘻嘻地说:“虽然便宜货没有捡到,但看了一出好戏,不是应该好笑吗?”
甚至伸手捏了捏明湛的脸,嗯,手感不错。
三十郎当的年纪,皮肤还蛮有弹性。
明湛也没躲,嗤笑道:“脑子有缺的遇上鬼迷心窍的,这种戏有什么好看……你的品味还是没有变啊。”
“我的品味又怎么啦?”
“实在不咋地。”
秦琴促狭地笑:“你怎么那么冷漠啊——刚才尚书千金看中你了,要把你带到京城去诶!人家徐老板散尽家财,你猜云锦说了啥?她就只是说了句,‘我在京城会时时挂念你’。嘿嘿,这差别,是不是很大?”
明湛一怔,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是故意听到的,不过他们后院屋子里的门该换了,门缝留得比我巴掌还粗。你不买那个院子,是对的。”
秦琴就简单的把自己在后院的见闻说了。
明湛道:“呵,原来如此。难怪……也好,从此金滩镇少了个是非人。只可惜了这家奇货行,怕是从此之后开不下去了。之前每过一段时间,徐老板都回来帮我们调试一番……从此之后,我们家的自鸣钟没有人来调试,也是伤脑筋。”
秦琴愣住了:“你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眉头,原来在想这个事?”
明湛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
“我以为你应该会想点更加有深度的……哼,就知道你和我一样,只顾眼前!”
“调试自鸣钟怎么就没深度了?还很有难度!你说得那么轻松,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正好省了每次都要给徐老板的工时费和跑腿费咧!”
“秦琴,你真的是钻钱眼子里去了!”
“好说好说,你笑那么开心,不也是很高兴么?”
事已至此,吃饱再算。
夫妇二人直奔大同酒楼,店面里有的菜轮流点了一遍。甩开腮帮子吃了一顿,吃不完的统统打包带走。大串赏钱赏下来,喜得那店小二直呼老板发财,老板吉祥,老板生五个儿子……
秦琴:“……前面两句笑纳,最后一句反弹。”
在奇货行扫货,也不算空手,各种各样小玩意儿给家里添置了不少,倒是让刚刚才经历过一次洗劫的家里回复了不少生机。
“人日”一过,秦琴和明湛就带着秦秋平动身回城。
秦秋平是自己提出要早点回明镜书院的,离府考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他想要早点静下心来念书。
这些天来,除了年初一那天按规矩不干活不念书,就算除夕夜,也没歇着,用功到半夜。
用不着秦秋平自己说,隔天秦四奶奶从秦秋平屋子字纸篓里倒出来小山似的,写得密密麻麻的废纸就说明了一切。
孩子自己鸡自己,卷疯了。
牛车到了明镜书院门口,小门打开了,竟也有背着书囊的学子进进出出。远远地,看到了秦秋平,大部分人都友善地打招呼。看到这画面,秦琴嘴角挂起了老母亲的慈祥笑容,“他们都是你的同窗?”
秦秋平道:“有的是,有的是隔壁班的。不过都是准备参加府考的……参加县考的人更苦。有好多人直接没回去。”
说到这里,母子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所以这会儿还在村子里吃喝玩乐睡大觉的李秀才,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啊?
秦秋平先忍不住笑了,说:“自以为靠着自己脑瓜子就能稳稳当当考中的,也不是没有。还有家里有关系打点过的……反正,书院里什么人都有。我只管读好自己的书就好。”
少年反过来把老母亲老父亲的台词抢了,明湛摸了摸秦秋平的脑袋,慈父少语。秦琴却老泪纵横,递给他一袋大核桃:“带回去,每天吃几个。补补脑子。我们穿的用的可以朴素点,但一定不能在吃喝上亏待自己。”
秦秋平点点头。
回头看了看秦琴给他收拾的大包袱,秦秋平为难道:“娘,这都装了些什么啊……太多了吧?”
不远处,飘来明湛的说话:“我劝过她了,劝不住……”
一把推开明湛,秦琴道:“也就是些衣服啊,文房四宝啊,吃食啊什么的。书的话,你自己买,一个月一千钱。”
又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秦秋平。
秦秋平脸色郑重,接过了荷包收好。又去背包袱……被包袱坠得一趔趄。
秦琴:“……”
明湛无奈地站出来:“秋官,麻烦你去跟守门的小兄弟说一声。放我们进去。”
秦秋平答应着就去了,不一会儿,那个收过秦琴曲奇饼干的看门童子笑嘻嘻地跑出来开门,说:“看在是你们份上哇,别人我就不放了!”
秦琴很会做人地,又是两个装满了小零食的荷包递了过去。荷包里还夹着压岁钱。
秦秋平看到了,就跟明湛耳语:“爹,娘好会做人。你……不会觉得她有铜臭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