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抬起眼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明湛只是把她往身边拽了拽,淡声道:“前面就是大路,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麻烦几位小哥继续护送了,我们就此别过哈。”
那三个青年顿时错愕异常地盯住了明湛,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从青年乙背上接过了已经睡着的秦夏,背在自己背上。明湛道:“空口道谢不算诚心,秋官,把你背篓里的海货送给三位,算是明某的一点谢意了。”
秦秋平二话不说,奔到青年甲面前,沉下身子,吃力地一卸,那沉甸甸装满海货的背篓就被卸了下来。青年乙一看,失声道:“这么多鱼和牡蛎……还有海沙白……这一背篓东西,能换最少十只老母鸡啊?”
几名青年震惊目光中,明湛声调无比平静,说话不带半点迟疑:“三位一路接应护送,帮了忙,自然受得起。既然三位不喜欢我的女人,我们也绝不会死皮赖脸跟着……再见!”
二话不说,背着秦夏,转身就走。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举凡村里派了人外出救人,必是护送到村子里去,请了大夫诊治过无碍了,才算是一件好事善始善终。
没有明文规定,可大家心里都知道,接了人,半路丢下,空手回到村子里去,消息传开,莫说是这几个人了,就是整条村子的人,到外头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更别说,丢下了人之后,还收了被救的人谢礼!
青年甲忙大声道:“大哥,回来!我们不收你东西!不是那意思……”
青年丙却撇着嘴,气呼呼地说:“他们自己好胳膊好腿的,白瞎我哥仨功夫了!临走还丢下一筐海货来,这是舍出了孩子套狼,存心陷我们于不义呢?好歹毒的心肠……”
“你闭嘴吧!”青年甲急了,吼了青年丙一句,拔脚去追明湛。
“大哥!”青年甲拦住明湛去路,道,“别闹了!带人带半路,还收您海货,那断然是使不得的!东西拿走……”
明湛淡淡地看了青年甲一眼,没说话,青年甲却是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
秦琴面无表情地说:“走。”
再不理会那三个青年,更没有拿回背篓,拔脚就走。
三个青年没有追上来,看样子既追不上,也不愿意追。秦琴正埋头走路呢,忽觉得身上异样,抬眼一看,明湛正看她。
被发现了,明湛就说:“你倒是没事人一样?”
秦琴说:“有什么事?”
明湛道:“……没事就好。”
又是低头走路,走了一会儿,秦冬雪忽然喊道:“哼,他们太过分了,竟然那样对娘!肯定是瑟瑟阿姨乱嚼舌根,把话都传出去了!”
她一嗓子喊出来,静儿拼命冲她打眼色,秦冬雪梗着脖子,完全没理会静儿。
秦秋平问:“冬雪,你又知道?”
静儿道:“没什么的。娘让我们少管闲事少听闲话,大榕树底下的嚼舌根我们从来不管的。”
秦冬雪满脸冷笑:“对呀,我们不管,嘴巴长她们脸上,我们也管不着!可难道我们就活该被戳脊梁骨?被人嫌?我不服!”
听了闺女的话,秦琴心头憋着的一股邪火,似乎借着秦冬雪的嘴巴全都发泄了出来。她拍了拍秦冬雪肩膀,道:“不愧是我们秦家的女儿,你说得对!”
她思忖着:“但是我们在本村里并没有遇到这么些恶毒对待,反而外村人这样那样的。真真是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只要不妨碍我们的生意,苍蝇蚊子乱叫,倒是无所谓。”
正在走路,远处传来呼救。走近了一看,只听见声音,没见人:“救命……救命……”
秦琴问:“谁啊?没见人?”
那苍老声音道:“救命啊!我在树下……”
明湛指了指脚底,说:“在滩涂红树林里。”
原来天色昏暗,他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另一道海岸线旁边,路旁全是低矮下去的红树林,站在路面上看过去只能看到红树林的树顶。眼前一道塌溜打滑的泥巴乱草倒浆子,想来那老人也是走在路边不留神,滑了下去。
秦琴晃亮了火折子一照,果然如此,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躺在斜坡下,半边身子陷入污泥中。火光一照,周围本来就乱糟糟的招潮蟹被吓得到处乱爬,那些被照个正着的,就定住不动了。
“救……”妇人见到有人,一激动,喊了一嗓子,晕了过去。
等秦秋平去把那妇人背上来的时候,她浑身都已经冰凉冰凉的。
别看这里是亚热带,天一黑,降温很快,人倒在湿泥浆子里,那体温嗖嗖的往下掉。
秦琴给她揉暖了手心和心口,又喂了点水,那妇人才算有了点活气,缓缓睁开眼睛。秦琴捧着她脸,道,“阿婆,你看看我,看得清楚不?看得清楚就点点头。”
妇人缓缓点了点头。
秦琴又问:“能说话不?能说话就说一句。”
妇人说:“能。”
听见她吐字清晰,秦琴就知道没大事了,说:“大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天已经擦黑了,要把这才从滩涂里拉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