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秦四奶奶炊好了馒头,热了喝剩下的汤。
正好秦琴学着腌的酸豆角好了,捞了一点儿出来吃,然后全家当场呕吐:“呕——”
“咸!”
“苦!”
“涩!”
秦琴:“……给点面子好啵?”
静儿怯生生地说:“娘,我之前吃过别家的咸菜,人家似乎是要放一点儿烈酒的。您这儿似乎是没有放?”
秦琴确实没有放,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她惊讶地看着静儿:“你是看到别人做么,还是尝出来的?”
静儿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说:“吃出来的,后来问过那主人家。对了,就是赵奶奶嘛!”
原来是族长老婆……秦琴说:“那现在咋办?”
静儿道:“娘,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让我来试试补救,行不行?”
她很少自动请缨做点什么东西,不声不响,低调沉稳的一个人,秦琴越发惊讶了,垂眸盯着她,发现静儿很坚定。她就点了点头:“好。你放开手脚去试就行了。”
静儿就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用力点了点头。
把这盘不能吃的酸豆角放一边去,剩下的小菜加上馒头和热汤,还是可以吃得饱饱的。
明湛一早出去了,说族长最近寻回了他逃荒之前放进山里的老黄牛,有牛车可以用,去借车。谁知道回来的时候,跟着牛车来的,还有俩大活人——族长和豆丁。
豆丁见到秦琴很亲,张开双臂求抱抱:“姑妈,抱抱!”
秦琴:……这什么辈分?
把自己叫得好老。
不过看到豆丁那可爱的样子,她也就顾不上嫌弃了,一个旱地拔萝卜,把豆丁高高抱起:“豆丁,长肉肉了哦——让姑妈看看你啥地方长肉肉了?是不是肚皮呀?”
一边情不自禁夹子音,一边坐飞机、旋转木马、举高高来一套。
大腿突然一暖,一紧,阻止了秦琴动作。秦琴低头看到秦夏邹巴着小脸,醋意满满地说:“娘,我也要……”
“哟西,小夏吃醋啦!”秦琴放下豆丁,捏了捏秦夏的小脸,说,“娘好久才抱一次豆丁,却天天抱你呢。人家又比你小,你就让人家一回嘛。”
秦夏说话现在还口齿不太清楚,但领悟能力却很强,乖乖地点了点头。话虽如此,秦琴也是把豆丁放回车上,重新抱了秦夏一会儿,彻底做到雨露均沾。
明湛和秦秋平父子俩,就把简单的行李带到车上了。
秦族长亲自赶车,说:“你们也是,口风真严!秋官能去明镜书院读书,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啊,居然让我现在才知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该及早跟我说,知道么?”
秦琴有心想要提一句,自己都不是族里人了,想了想没必要,也就笑而不语,假装没听见。
明湛道:“也就是混了个进学的机会罢了,不值当大吵大嚷的。”
秦族长道:“什么不值当大吵大嚷!那可是明镜书院诶,琼州举人半出明镜!我们这小破穷地方,跟那京畿之地,江南物华天宝之地是没法比,也就进了明镜书院,才有希望能够摸着那张皇榜一角!”
“能进明镜书院念书,哪怕日后出来做坐馆西席,束脩也能多收一倍……”
说到这儿,他朝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呸、呸!你看我都说啥晦气话,既能进明镜书院,自然是冲着功名去的。秋官,你一定要争气啊!”
秦秋平执晚辈礼,唯唯答应着。
看到孩子眼神都黯淡了,黑葡萄般的眸子底下黯淡无光,秦琴拉过秦秋平的手,拍了拍他手背:“莫担心。放松就好,来,跟娘深呼吸。”
秦秋平跟着她做了几个深呼吸,那脸色好点儿了。
牛车缓缓上路,穿过村子,不少村里人才起来,喂鸡做饭,湿漉漉的炊烟氤氲着整条靠海村,晨雾中白茫茫黏糊糊的,秦秋平就狠狠擦了擦眼角。
“咴儿——”一声马嘶吼,打破了早上乡村的宁静,也让牛车上的几个人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秦族长冷笑一声,说,“别看了,有人跟我们同路呗!”
秦琴一愣,眼角余光瞅到李壹珩家门口的杂毛马,顿时明了。她扬起脖子道:“确实——我们走另一条路吧。免得挡了别人的大路!”
李壹珩背着书囊笔袋,穿着一身簇新的雪白长衫,牵着马准备出门。龙氏带着秦瑟瑟,也来送他,但很显然,李壹珩只跟秦瑟瑟说话,对这个丈母娘不太搭理。
村子里的人艳羡的眼光,围绕着李壹珩,转不开。
“李秀才这是要回城里念书去了吗?”
“难怪昨晚文曲星一直在天边闪着!”
“你又会看文曲星?”
“我怎么就不会了,你别忘记我阿嫲是十里八乡最灵验的问米婆!”
“珩哥儿长得真好看,配上这一身,更帅气了。也就是瑟瑟这种漂亮得花儿似的姑娘才配得上他啊……”
虽然李秀才最近干了不少混账事,可毕竟是村子里独一份儿还在攻书走功名路的秀才,在村子里名气特别大,声望特别高。乡亲们教训自家熊孩子的时候,张口闭口挂在嘴边的,也是李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