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中医分的没那么细,并没有把不孕不育单独分出来,马大夫就笑呵呵的点头,“看啊,是男同志的问题,还是女同志的问题啊?”
乡下老女人大感惊讶,“你这大夫,说话咋这么没水平呢?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怎么会有问题,肯定是女人的问题啊。”
她嫌弃的推了一把年轻女人,“就是我儿媳妇有问题,她生不出,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嫁进我家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太太说话尊重点儿,你儿媳妇是人,不是母鸡。她要是母鸡,那你是啥?”
时琪就看不惯这种婆婆,她自己也是女的,咋不叫自己老母鸡呢?
老婆婆看了看时琪身上穿的白大褂,很识相的闭嘴了。
看病时不能招惹大夫,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要不然人家不给好好看病,咋办?
小媳妇儿系了个绿头巾,矮小瘦弱,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马大夫倒是见怪不怪,有些地方风气不好,不能正确对待不孕不育的问题,总喜欢把毛病往女人身上推。
看了小媳妇儿的舌苔和面相,又问了几个问题,把过脉之后,马大夫就笑着说道,
“老太太你也别太急了,你儿媳妇身体健康的很,没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咋三年了她还不生?”老婆婆很嫌弃的看了一眼儿媳妇。
“要不然,让你儿子也过来看看?”
“你这个大夫瞎说啥呢,男人咋会有问题?都是女人肚子不争气,才生不出来。”老婆婆气呼呼的说道。
马大夫干笑一声,端起杯子喝水。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于这户人家来说,最要命的不是儿子不生或者是儿媳妇不生,而是老太太脑袋瓜里的老观念。
看到马大夫不说话了,老婆婆啧啧一声,“你这啥也没看出来,把挂号费给我退了吧。”
马大夫就招呼时琪,“小时呀,你辛苦一下,陪着病人去一趟挂号室,给她把钱退了。”
医院的挂号费是八分钱,这个钱收进了挂号室,想要退,还得去挂号室办理。
时琪也没办法,坐门诊经常会遇到不讲理的病人。
她站起身来就走,刚出病房,就看到一个男人迎了上来,问她身后的老太太,“妈,看的怎么样了?小翠啥时候能怀上?”
原来他就是老太太的儿子,不孕不育的另一个主角。
时琪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只见对方面色蜡黄,虚喘无力,眼圈底下还有淡淡的阴影……这男人分明就是隐睾症患者。
情况明摆着的,不具备生育能力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这老太太的亲儿子。
“别提了,碰上一没本事的大夫,一张嘴就胡咧咧,大龙啊,跟妈走,退了挂号费,咱们再找个好大夫看。”老太太说着,又瞪了时琪一眼。
一个隐睾症患者,还大龙呢,时琪忍不住嗤笑出声。
大龙立刻瞪眼睛,“你这个小大夫,你笑啥?”
大龙生长在农村,农村男孩从小都一块玩儿,一块打闹,甚至一块尿尿。
时琪就不相信,大龙能不知道自己是啥毛病?
别人都有的东西,他没有,他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吗?
只怕这个大龙早就发现自己有问题,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声张罢了。
病了不要紧,病了是值得同情,可明知自己有病却不吱一声,任由老娘栽赃侮辱媳妇,这就有些过了。
“笑不笑是我的自由,我说这位男同志,你不是来看不孕不育的吗?你嫌未病科看的不好,我可以带你去看专家。”时琪故意说的很大声。
“谁不孕不育了?你少胡说,病的是小翠,不是我。”大龙立刻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躁异常。
可惜他现在否定也没用了,这会儿医院人不少,大家一听不孕不育都来了兴趣,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是谁不孕不育?是这个男的吗?”
“哎哟,这脸色儿不咋的健康呀,跟咸菜似的。”
“我说小伙子你别那么操蛋,医生这么说也是为你好,前边有位唐专家,我领你去看看。”
现在还没有个人隐私这一说法,人人都是朝阳群众,热心的要命。
老太太跟老母鸡似的,伸起两只手护着儿子,“你们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儿子没病,他壮的很,有问题的是我儿媳妇儿。”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看看大龙又看看小翠,后者虽然灰头土脸,人也瘦弱,可气色健康的很。
要说两个人中一个有问题,那一定是大龙而不是小翠。
眼看大家指指点点,滴滴咕咕,老太太和大龙都有些慌张,两个人也不想要挂号费了,急急忙忙催着小翠就想离开。
越急越出错,瘦弱的小翠被他们推着,猛地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大龙连踢带踹,“你这死婆娘不下蛋的母鸡,看着我丢人,你高兴是不是?快给我滚起来。”
老太太更是直接伸手去拽小翠的头发,“你走不走?是不是要我拽着你走?”
这下子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原本大家都想着看破不说破,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