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大娘看着她们在吵架，早就已经有意无意凑近来听着了。
也有人帮嘴：“阿柔啊，是啊，你看阿辰二叔一家这么多人呢，你拿多了，他们岂不是就得饿肚子？”
宁红花发现大家帮着她，她越发得意起来。“是啊，你一个人吃那么多，我们在那里捡树根，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别人听到姜慈柔一个人独享五百斤的粮食的时候，心里说不上的嫉妒和羡慕，让她们都倒向了宁红花的一边。
她们是这样说的。
“阿柔，你还小，一个人吃五百斤，已经很多了！”
“一家人就应该互相扶着过河，以后才能有来有往。”
“你也得大方些，你不知道饥荒年代啊，卖儿卖女的呢！你有这么多就该知足了，总不会饿着你和你肚子里的娃儿。你还在镇里做买卖，手里也攥着不少银子了吧，大方些！”
“大方？要不给位大娘们，也给我一点粮？每家就给一斤就好了，也足够我们娘儿俩过活了。”姜慈柔也不觉得自己不该站在那里被一堆人围着。
虽然是热了些。但她还是很镇定。
“还有，二叔一家，是阿婆的儿子。她自己要养，那就从她自己的二亩地和阿辰哥给她的一年的奉养里面来养她自己的亲儿子。阿婆，我也有自己的亲儿女要养，家里还躺着阿辰哥，我还能有多少力气？你已经很久没去看阿辰哥了吧。”
宁红花沉默，沉默了很久之后，把这些烦人的聒噪的看热闹的人都给赶走了。“去，去！看什么看！没看过啊！自家的树根挖了没！”
大家一哄而散，但是耳朵还是竖起来，巴着能听到些什么劲爆的内容。
“阿柔，现在是难，我也没存粮，我就说了，给你五百斤……”宁红花缓下语气，眼睛觑着姜慈柔，暗忖：怎么她这么淡定的。
“五百斤让我熬到明年这个时候？明年这个时候还有粮吗？地会不会更干？我听说北边征兵了。”姜慈柔嗤笑一声，抛出一个能立刻让宁红花跳起来的消息。
“啥？征兵？”宁红花被吓到了，征兵可不是小事，“你说的真的？哪听到的？”
“我在镇上做买卖，还能没听到点消息？反正我要一千斤。”一千五百是不可能了。
宁红花急得团团转，家里的儿子周二头肯定去不了，可是阿弦刚成亲，还没娃儿！阿宏还没成亲呢！现在这年景怎么成亲啊！
一袋粮？一袋地瓜？
啊？征兵？
“阿婆，一千斤。”姜慈柔看着宁红花已经乱了阵脚了，抓着这个时机又问了一次。
“啊，这，这……”
“怎么了这是？”何欢的身影慢慢地从谷场的最边边爬了上来。
“那边有路你不走，爬峭坡？这泥……”姜慈柔好整以暇地往旁边看了看，陡得跟棵树似的。
她看了看有点不自在的何欢，嘴角带起一抹漫不经心：“弟妹也怪奇怪的。”
何欢僵硬了一下，拉过宁红花，却被宁红花甩开了。何欢就更尴尬了。
“我，这不是，来找阿婆回家的嘛，吃午食……这边爬更快些。”
宁红花睨眼看着这个二孙媳妇，闭上双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何欢更加尴尬了。
不过何欢在强制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刚刚大嫂跟阿婆聊啥呢？我看大家都在看着呢。”
“还能啥，粮。本应该我得的一千五百斤，被阿婆说到五百。我现在退一步，一千斤吧。毕竟阿婆往年可不少粮食的，要是粮食没了，那也是卖了，银子也在手。这可跟我拿不拿得到一千斤的粮，没有关系。”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姜慈柔一语定音。
何欢也哑口，张得大大的嘴巴。
宁红花浑身一个激灵，大声斥道：“不行，五百斤！”若是要少了这个名额，还要花银子！
这个年景，一定会有人愿意的！
那粮食就更不能少了。
宁红花的眼睛狰得通红，气得要命。“老天爷啊，我这什么命啊！当年就饿着肚子，一袋粮就卖到了这里。娃儿爹早死，剩我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娃儿长大啊！难得过了这么些好日子，有了个好孙子，好好孝敬我，现在又闹这一出，这可怎么办啊！”
宁红花直接坐在滚烫的地上，顾不上发烫的屁股，为了面前金灿灿的粮食，她是拼了！
姜慈柔默默地看着周遭的人又呈现聚拢的态势，地上的宁红花撒泼打滚，她定定地站着，就像一个无情的孙媳妇。
何欢一看宁红花这么给力，为了自己的相公，为了自己不成为寡妇，为了能有口饱饭吃。
她默默地蹲下来，扶着哭闹的宁红花，也是不争不抢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姜慈柔。
姜慈柔现在就是个为了要粮，还要她一个人吃不完的粮，在这个时节，显得尤其可恶，黑心黑肺。
“哟，真是的，自己有点够吃不就行了？还要这么多……”
“吃得饱，当然更好了！你要是有这个条件，我看你争得更快。”拄着扫帚的人真不在少数。
姜慈柔看着她们都要哭不出来了，脸上也僵硬了，心里默默地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