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惊蛰无雷雨，入夏无米油。
惊蛰这一天，所有人都等了很久很久。
从天亮到天黑，从闲谈到紧张，一直没有下雨。
“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啊，惊蛰不下雨，那就夏天的时候没有米了啊。”
这样的担忧持续了一个月，春天到了，已经整整五个月没有下雨了。
期间他们也没闹过，灰头土脸地亏了一笔钱。姜慈柔和周毅辰在镇上开铺子的时候都听说了，他们到了隔壁镇开肠粉店，还撞在了同一个地方。
镇头镇尾隔得又不远，你不愿离开他也不愿离开。
最后是因为口味实在一般，倒闭了。
这下他们总算回过味了，真正的秘方是酱料秘方和米浆的比例。
可他们无一人敢到面前说话，灰头土脸地回来种稻，吃了个哑巴亏。
可这只能是隐患。
三月十五这一天是祭祖日。
“什么？你要带她上山？不行，女子怎能祭拜祖宗，会倒霉的。祖宗见了女的会发脾气，然后让我们沾上霉运的。”宁红花是不同意的。
姜慈柔本就没那个意思，可周毅辰就是要这样做。“我只是通知一下你，到时我跟阿柔再去一回。”
宁红花捂着心口，气个不停。她越发觉得大孙子不听话了，就把这个锅盖到了姜慈柔的身上。
吃了一肚子亏的周毅弦，手头越发拮据，性子也变了些。“大哥，女人怎么能祭拜呢？你现在的买卖做得不错，到时可别因为这个得罪了祖宗，把你的运气可都给败光了。”
周毅辰觉得周家的人有点他小时候的那般的感觉了。
哼，终究是钱最重要。
“你们去你们的，今年祭祖就不一起了。”周毅辰说完就提着大公鸡走了。
“欸欸！”宁红花又是拍大腿又是懊悔。
大公鸡啊！自家又得出鸡了！
即使为了躲避更多的口舌麻烦，周毅辰尽量选了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带姜慈柔一起上山。
当跪在那座干干净净的土堆的前面，她听着周毅辰一字一句地念：“阿爹，阿娘，不孝子周毅辰携妻姜慈柔一起拜见。”
他说一句，便带她趴手跪拜一次。
她内心极大触动。
“望爹娘保佑我们万事顺遂。”周毅辰说完，抬头直视墓碑。
他心里默默地说：“还望你们在地上好好照拂他，我顶了他的身份再活一辈子，谢谢你们，我会多烧纸钱给你们花的。我用这个身份，绝对老实本分地过日子，绝对不会奢望一些本不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踏踏实实的，给你们一个清名。”
想完之后，他又磕了三个响头，她在旁边也恭敬地一起磕头。
他和她蹲在那里，感受后背的滚烫照晒，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
“我们每年都多烧点，金银元宝也多叠点，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姜慈柔娴静地点头。
大公鸡的鸡头还对着土堆，空气中除了馨香的草根味道，还有一股纸钱味。
他们站在山上，向下看的时候，山下是一大片的水田。
“今年这水田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有水。”她说。
“很难，好几个月没下雨了。何大哥那里我们也好久没去了，之前就有点干了，现在流下来的临山河也是很小的。阿柔我们要好好准备。”周毅辰目光深沉地望着山下。
下山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为啥你要带我上来？”
她除了高兴还有股隐隐的担忧，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也是宽慰自己，大概是天气问题吧。没水？没雨？没得收成？打仗？远离故土？
“我就是想带你去见见他们，别想太多了啊。”周毅辰摸了摸她的头，才又把手放到扁担上。
姜慈柔提着锄头，暗暗把不安压了下去。
这几天周毅辰收摊都比较早，带着她去买糯米。
“啥？五十文一斤！”姜慈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嘿，小兄弟，你不知道呢，这糯米本来就难种，本就比正常的大米产的少。现在你应该也听说了，最近的天象颇是怪异啊！指不定……”他两手交叉，手腕对手腕敲击了几下。
周毅辰本想离开，后想想，还是拿了五十斤。
“厉害！五十斤的糯米，看样子小兄弟也是有准备的。”掌柜的让小伙计提了五十斤的糯米给他。
周毅辰给了二两半的银子，深深叹了口气。
“阿辰哥，我们为啥一定要拿糯米啊，这么贵。我们自己不是还有很多大米吗？阿婆现在也在种了，过几个月我们又有上千斤呢。”
“我教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就做糯米砖。饿了就啃一口，糯米是最耐饿的。过几日我们上山把院子里的空地还有我们自家的院子的前后院都种上番薯。现在来不及了，到时等这一季的水稻给种了之后，水估计不够了，我们把地要回来种番薯。”周毅辰事无巨细地安排。
他说着说着，也觉得心乱乱的，还有点头晕。
他一下子就坐在地上，扶着额。
姜慈柔慌了，“阿辰哥，怎么了？”她把手里的东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