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的是刘启能借此案一举铲除梁王,从而使刘彻的太子之位再无人可挑战。
但真没想到梁王一旦被杀,窦太后会不会朝刘启发疯。
汉是以孝立国,平时窦太后的一句指责,都让刘启烦恼不已。
现在窦太后已哭泣绝食多日了,刘启已受到朝臣的压力,若不是刺杀朝廷臣工这么重大的案件支应着,刘启早受千夫所指了。
这人虽来自梁国,为梁王说话,但也不是说的没有道理。
难道这事见好就收,先放过梁王?
但放不放梁王,也不是自己说了算,刘启愿不愿意收手呢?
这种时刻,王阿渝必须考虑自己的家族,以免像栗姬一样,即使身为太子之母,栗家作为太子的母族,一样难逃被灭族的命运。
若梁王这次被诛杀,窦太后即使怪罪刘启,惩罚刘启的落脚点也十有八九会落在王家身上。
若王家出事,自己出事,王阿渝都很难想象自己的儿子还能做几天太子。
所以,窦太后现在的哭虽是示弱,但也是绝对得罪不得的。
梁使邹阳也及时亮明了自己的想法,“还请皇后去劝劝圣上,梁王不可杀。”
真是笑话,最后竟还得求着刘启不能对梁王赶尽杀绝。
也只能先让王信去见刘启,先探探口风,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劝劝。
王阿渝对梁国派来的使者邹阳也是十分佩服,他好像知道王家有旧伤疤似的,专门来揭。
五十余年前,王家母系的祖上燕王臧荼就是因谋历支被灭族,只因燕王太子的幼女臧儿年龄小,逃过一劫。
五十余年后,当年燕王的外孙女又重入汉宫,成了大汉的皇后,生的儿子已被立为太子,王家正要为祖上翻身的时候,再被窦太后盯上,再来一次灭族?
所以,王阿渝和王信兄妹对这种厄运比一般人要敏感。
哪怕王家有一丝丝危险,都心惊肉跳,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梁王用邹阳来长安活动,也算找对了人。
用窦太后的报复威胁王家,算找准了王皇后的七寸。
这种时刻,只指望窦太后保梁王,显然不太保险,必须加上王皇后的力量。
王阿渝此时已不想梁王是否死活,但先要保证王家不在太后的报复范围内。
至于兄长王信能对刘启说些什么,肯定从家庭人伦、兄友弟恭、母慈子孝等方面,大讲梁王不可杀,捉了放,方能体现出天子的仁慈之类吧。
其他还能说什么?
至于自己说什么,王阿渝也没想好,但可以装病。
装病表示自己遇到了难题,无法解决,又成了心病。
而她也抓准了刘启会心疼自己,会看不得自己病,更知道家里这些小儿女也离不开自己。
她可以用爱绑架刘启,希望他能就范。
于是,晚上猗兰殿的餐室里,只有孩子们坐在食案后,面面相觑在灯下等待,王阿渝没在。
刘启的身影在门口一站,看到王阿渝的食案后是空的,孩子们又皱着小脸有点不安,便蹙了下眉。
以前她都是在橘色灯影下和孩子们一起等待自己进膳的,孩子们的小脸也都舒展着。
长女刘婉看到了父亲的疑惑,提醒道:“母亲病了,正在榻上躺着。”
刘启就直接进入内室,果然看到王阿渝侧卧在榻上,面朝里。
他走过去,坐在榻上,叹了口气,“要我怎么做?”
王阿渝坐起来,靠在他的背上,“妾害怕,妾腿软,走不了路。“
“他们来威胁你了?”
明明是疑问,刘启的声音却毫无一丝波澜,冷静得可怕。
“没有。只有梁国来了一个谋士,来提醒妾的兄长,若梁王出事,妾娘家必有灾祸。”
她的颤抖并不是装的,一点一滴传递给了刘启。
“也许妾的兄长也害怕,去找过陛下了。妾不敢找陛下,陛下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考量,妾只是怕某一天突然从天而降的灾祸,降临到妾的娘家。”
他握住她葱白的手,“你不信我?”
“妾相信陛下能护妾的周全,但陛下能否时时事事护住妾的娘家?”
是啊,现在同作为外戚,王家与窦家可不能同日而语。
窦家树大根深,在外的藩王还得叫窦太后一声母亲或祖母,而王阿渝的孩子还很小,连外出任藩王的年龄还不到。
刘启倒很理解王阿渝的突然又“病”。
她不病,要与自己讨价还价么?
“这可是除去梁王的一次机会。”他自己都觉得可惜。
“陛下,以后总会还有机会的。”王阿渝是真心实意保梁王了。
事情总要走一步看一步的。
他回头看她面容,白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