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连有嫌隙的王姬,也因小王夫人的突然逝世,抹平了旧怨,写来简文安慰她,问有什么需求。
王阿渝没什么需求,在各种冷眼夹缝中也保持着骨气,不叫苦,不叫累,自家姐妹有本事生,也得有本事养。
自己好好养就是了,对别人复杂的眼光和窃窃飘来的小话,选择不看、不听。
有宠时,享了,遭罪时,也宁愿受着。
但人的眼光是不同的,其他帝姬看到的是遭罪受累,有人看到的却是机会。
当馆陶公主看到王阿渝突然忙得像个鸡婆一样,走到哪里都追着一群小鸡崽时,顿时眼睛就瞪圆了。
这围着她屁股乱转,跟着她脚后跟乱跑的一个个哪是寻常孩子,都是未来的诸侯王啊!
虽然王氏姐妹俩的负重现在都加在了她一人身上,但也等于姐妹俩的力量都加持在她一个人身上啊!
现在后宫里,最有势力的栗美人自从薨了第三子临江王,也只剩一个太子一个藩王了。
另外一个很有底气的程良人不过也才有三个儿子做王,王阿渝现在手里却握有未来五位藩王!
即便栗美人的长子将来真做了皇帝,他们母子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啊,你分散在外面的五个诸侯王儿子若抱成团,谁能惹得起?
关键是刘启若看到你现在膝下儿女成群,他的心还能放到别处去?
哪天又转悠回来,还不天天为这些可爱的儿女打转?
馆陶公主当机立断,提着食盒去御书房看望皇帝弟弟了。
仗着是皇帝亲姐,会说话能搏得欢心,现在接近他的机会竟比后宫的帝姬们还多,当然不能白白浪费这样的机会。
刘启神情低落,馆陶公主一边安慰他,一边絮叨着王阿渝现在真操劳呀,很不容易。
幸亏她本身就爱孩子,有耐心,要换成别人,早溃不成军了云云。
刘启也不作声。
馆陶公主辨了辨,这情势,再说栗美人的小话感觉也没什么用了,自从生过大病后,他再没提过她,据她的小道消息,刘启连窦婴都甚少召见。
以她常年游走于东西两宫的洞察,栗美人和太子刘荣的根基应该很脆了,似乎再缺一臂之力。
这一臂之力究竟去哪里寻找,她并不知道,反正这些年自己拼尽全力去敲敲打打,还是累积出了效果。
这世道,既怕贼偷,也怕贼惦记。
慢慢用心,总会水滴石穿的。
漏夜,栗美人悄悄从观天象的灵台回来,很有兴致地攀上关雎殿一侧的高台上,星月下向东南的方向望,众多殿宇楼阁的檐脊中,椒房殿巍峨的影子总是那么诱人。
当初刚从太子宫里搬出时,为什么选择关雎殿?
它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华丽的,仅恰恰是最地利的,就是挨着这个高台。
此台是汉宫里除鸿台之外最高的去处了。
登上鸿台,能眺望整个长安,能看到渭水北岸的长陵,但那个太大了。
自己就喜欢这座不显山不露水的高台,不用望见全长安,只需望见椒房殿即可。
七年了,自己每隔三差五都要不声不响地攀登上来,静静地向心中那个圣地热望一眼。
椒房殿,相信没一个帝姬不在心中蕴藏着一个齐天美梦,期望未来某一天身穿青缥下的蚕衣入住,母仪天下。
皇后之位仅仅是踏入东宫长信殿的台阶么?
如果仅仅为这个,自己根本不必再眺望它,自己的儿子是太子,只要有一天登基为帝,自己即使不进长信殿也一样是东宫的中心!
自己眺望的是另一样东西,连当年薄太皇太后眼热叹息了多少年,也只能望洋兴叹的——未来皇帝庙里的配食之位。
高帝刘邦崩逝后,在高庙里这些年一直尊享配食和后嗣君主拜祭的是吕后,即使把吕氏一族全诛灭,都撼不动吕后是高帝正配的地位。
这是薄太皇太后一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吧,所以她要自己的侄孙女做太子妃,做皇后,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位薄氏女子入住皇帝的庙。
可惜,薄皇后福薄无命,终归腾地方了。
现在除了自己,谁还配入住椒房?
王阿渝么?
提起来还松了一口气,王氏姐妹抱团,自己也许斗不过,但现在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目中无人的愣头青不是一命呜呼了么?
仅剩一个整天忙得母鸡婆似的围着一群小鸡崽打转的王阿渝,还有心思挖自己墙角?
暗影中,她微微笑了笑,王儿姁死了,馆陶公主再继续蹦跶,有什么用么?
刘启虽然远离了关雎殿,难道没同样远离猗兰殿?
你整天装贤妻良母这么辛苦,就以为刘启看了心疼,会把大汉的山河交到你那个才六七岁,动不动就和人滚在地上打架的毛孩子?
王阿渝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