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李尚宫找到王阿渝,告诉她馆陶公主要来东宫探望刘启,需要委派宫女提前去驿站迎接。
王阿渝十分欣喜,馆陶公主可是刘启的亲姐姐,同样也是汉武帝未来的丈母娘,这地位杠杠的,如果能打上交道那真是一桩美事。
接下任务,王阿渝便马不停蹄跟着大队出宫了。
这几日下了大雨,道路泥泞难行,仅仅一天,所有人的衣摆都脏得没法看。
总不能这个模样去迎接馆陶公主,几人一致决定去驿站洗洗。
她第一次来到驿站,见识到什么叫人满为患,外面秋风萧瑟,但驿站人多屋小,女子们挤在一起,热得汗流浃背。
王阿渝不想跟旁人争抢,她环顾四周,忽然发现驿站的后院似乎有一个石头砌筑的水池,她拿起水盆,小心翼翼地朝着后院走去。
清澈见底的水池对于她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可是一旁悬挂的牌子又提醒她这个水池早已有人占领。
眼看周围没人,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水渍,她迅速脱去衣裙,仅留一件刚好遮住双膝的素纱衣,舀了一盆水,蹲下身子洗起了沾满泥泞的衣裙。
不知是不是赶路太过劳累,她揉揉眼睛,一股困意涌向心头。
过去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莫不是人家已经退房了?
她挂好衣裙,伸手触碰温热的池水,舒适的触感让她愈发头晕。
再也忍不住,她褪去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将羊脂玉一般的身子浸入了水中。
她仰面而坐,水至肩膀,双目微闭,在水池中泡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
迷瞪之际,她好像听到了一阵开门声,以及开门之后,传来的女子的惊呼:“你是何人?”
王阿渝一下子惊醒,看也不看来人,拿起一旁未干的衣裙就往身上披,也不顾自己此时衣衫不整,站起身连忙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占用你的水池,我现在就走。”
“慢着,”身后的女子叫住她,“这件衣裙……你是汉宫的侍女?”
“是……您是如何知晓?”王阿渝低着头,湿润的发丝乖巧地披在身上。
“宫里的衣裙都有等级制度,不能随便穿,朱色宫服,云纹图案,一看便知。”
女子在认清来人是谁后似乎放下了戒备,主动朝王阿渝走去,“刘启让你来驿站接我的?”
“是。”能直呼太子名讳的女子,不是内命妇,就是外命妇,可如果是外命妇的话……
王阿渝一震,跪下行礼道:“馆陶公主万安!”
“居然能认出我来,是个伶俐的。”馆陶公主把玩着胸前的长发。
“别怕,抬起头来。”
馆陶公主的命令好像有魔力,王阿渝鬼使神差地听了话,缓缓扬起脸,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有礼且明媚的微笑。
她也看清了馆陶公主的面容,公主很年轻,大概三十岁左右,眉尾上挑,眸似墨石,黑白分明,五官端正秀丽,长发垂腿,耳边的鬓发微微显出,眉眼处与刘启很是相似。
馆陶公主迟迟不曾言语,良久,她才点了点头,“你叫什么?”
“回公主,奴婢叫阿渝。”
“时辰不早了,我先洗漱,你在此处伺候着,等弄完了,带我去见太子。”
“是,公主殿下。”王阿渝拿起身旁的花瓣桶,一点点往里倒着。
西汉的公主大多以丈夫的封地为封号,馆陶公主的封号为馆陶,丈夫是堂邑侯陈午,馆陶县距离长安可是十万八千里,刘恒是有多不喜欢馆陶公主才把女儿嫁那么远啊?
亦或者,是因为窦皇后失宠,恨屋及乌?
洗漱完毕,王阿渝服侍馆陶公主穿衣。
一袭淡红色高腰儒裙,腰间系一月白色丝带,广袖轻盈,裙褶翩然,缓步行走,翩于身后。对镜梳妆,鲜丽的胭脂水粉在她的面容上不断刻画,发丝梳起,云髻峨峨,头上斜斜插着一支碧玉珠钗,气质逐渐散发。
须臾,王阿渝才透过铜镜发现馆陶公主一直在观察自己。
“可识字?”
馆陶公主突然开口,王阿渝一激灵,“认得几个,但不多。”
“太子近日可好,有没有宠幸新人?”
看到王阿渝摇摇头,馆陶公主长叹,“他都两年没有碰过女人了。”
王阿渝隐约记着,刘恒就是在二十多岁后对女子没了兴趣,登基后更是连孩子都不生了,整日里跟一个叫邓通厮混在一起,窦皇后去劝诫也不听。
难道这东西也会遗传吗?
“虽说他现在已经有了九个儿子,但对皇家而言还是不够啊。”
王阿渝一愣,刘启现在才二十五六岁,就有九个儿子了?
想不到啊,太有能耐了。
“他那脾气,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猜不透。他向来喜欢把话藏在心里。”
馆陶公主用指腹轻轻擦拭脸颊处的胭脂,“也不知他那种性子是怎么出来的,脾气又急又闷。”
王阿渝极为赞同这句话,感叹一句:“确实。”
“怎么?”馆陶公主的双眼亮了亮,“你和太子有过接触,他看上你了?”
王阿渝瞪大双眼,张皇失措地否认道:“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