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侍女们都走净了,李尚宫才对王阿渝提起一件事:“阿渝,太子妃相中你了。”
不用想都知道,明显是太子妃打听到昨夜有一膳房侍女被太子内监带走,于是专门过来要把人纳入麾下。
提溜着小小包裹来到永宁殿,王阿渝深深喘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从旁边忽然闪出一青色身影,没等王阿渝问好,这青衣女子便道:“伸手。”
王阿渝一愣,但还是乖乖伸出了手,十指纤细白皙,没怎么干过粗活,如今灵魂换了人,她倒是能用这双手砍柴劈砖,穿针引线。
“脱鞋,看脚。”
“啥?”
“看脚!”
青衣女子从面容上看不过十七八岁,身形娇小但脾气不小,满脸都是对她的挑剔。
王阿渝脱下麻丝履,肉肉的双脚站在冰凉的泥土上。
青衣女子点头,“走吧。”
似乎每个加入了新人的老人单位都会有这么一种想法——都交给新人做。
青衣女子青黛也是这么想的,若非王阿渝一直追问,她还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永宁殿里所有的曲裾,直裾,襦裙,都让王阿渝拿去永巷清洗。
王阿渝一遍遍跑腿,颇有种以前在学校跑接力的样子,只是接力跑完有名次,这个跑完啥奖励没有,速度慢了还要被训。
好不容易送完,青黛又神经兮兮地跑到她面前来,小声道:“快去把太子妃的帛画竹简都收走,今晚太子要来!”
一听见“太子”这两个字,王阿渝就没动力,刘启他要来就来,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青黛真的十分紧张,走路仿佛都飘着走,全身无力地扶着院子里的老槐树。
王阿渝轻啧一声,刘启啊刘启,看你名声臭的。
天光暗下来,王阿渝把最后一点文牍放入竹笥内,门口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空气里还飘散着些许熏香味,挺好闻的。
“太子殿下。”王阿渝吐槽归吐槽,礼仪倒是完全不敢懈怠。
好歹是太子,掌握生杀大权,背地里骂两句就行了。
“嗯。”刘启随口应了声,脚步没停,直接上了台阶。
手脚麻利的青黛在刘启靠近门槛时及时开了门,刘启迈进去的第一步不是去看太子妃,而是先左右打量一遍。
王阿渝看刘启进去倒也没什么想法了,历史上的薄皇后一直无子,要么是身体不行不能生,要么是根本没圆过房。
目前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最大。
同为女人,她其实蛮心疼薄皇后的,被迫嫁给小自己好几岁的丈夫,一辈子平平淡淡,爹不疼娘不爱,最后皇后之位还被刘启废了,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完了一辈子。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是细想,薄皇后能拿什么来争呢,又有谁教过她要争。
可能在刘启心中,两人的相处只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任务罢了。
翌日,青黛一个人坐在台阶上郁郁寡欢。
“太后如此宠爱太子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生个皇子,但太子......”
闻言,王阿渝便知太子妃昨晚没有受到刘启宠幸。
青黛幽幽一叹:“有个女儿也行啊。”
王阿渝没有接话,祸从口出,少说为妙。
不过就算不是太子妃,寻常百姓家的正妻无子都是件不小的事情。
下午,王阿渝刚刚扫完庭院里的落叶,正打算摸会儿鱼,青黛再次跑过来,“快去把太子妃的衣裙洗了晒干拿回来,太子今夜还会过来!”
资本家听了都要落泪。
这夫妻之间相见竟然过得像迎接新年。
看着满柜子的衣裙及首饰,青黛一边给太子妃比较,一边又摇摇头,素的艳的、淡的贵的,生怕被刘启看了嫌弃。
王阿渝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全程在做无用功,苦恼地叹了口气,人家若是不看你,你打扮得多好看人家也不会心生怜惜。
“咱们今夜要不请太子用膳吧。”
话音未落,青黛和太子妃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王阿渝怀疑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行礼出去,却听太子妃淡淡道:“去明镜台把太子请来吧,让他今夜在此用膳。”
青黛一愣,小声道:“太子妃,太子不是……”
太子妃没有出声。
院中,青黛和王阿渝并肩站立,“你觉得,要是被太子一口回绝,太子妃还有颜面吗?”
格局小了,颜面算什么,把事儿办了不就行了?
“要不,我先去太后那里请示一下?”王阿渝试探性提了嘴。
“这种小事还要请太后下令?”青黛撇撇嘴,“要去你去,我不去。”
太子妃此时也换好了衣裙,推开门,道:“阿渝,不如你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
这俩人一点夫妻味道都没有,可民以食为天,若是自己从饮食方面开辟一条新道路,只要能聊上几句,那便是推动历史进程了。
反正自己现在是太子妃的侍女,凡事都要为太子妃考虑,不管此事成不成,只管去说就好了。
刘启不喜拘谨的生活,时不时就在御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