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君回到自己的寝殿,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想着他和玄司的过往,不知道玄司临走前,有没有怀念这段过往,玄司是怀念的,是的,无比的怀念。
韵君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到玄司,那灵气动人的双眸充满着朝气,他任性骄纵,生怕韵君的出现抢了他风头,可他只是在嘴上占占便宜,却从不下手害人,他最爱那床落月绝音,可最后他却亲手毁了它,那是伤心到绝处,可善良却永存,哪怕远星如此伤害他,他临走前还是帮远星完成了心愿。
嘴上不饶人,但处处做的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韵君在怀念着,怀安、贵儿在守候着,知意在玄司丧仪上忙碌着。
知意把玄司去了的消息告诉了远星,他并未提及韵君半个字,此时此刻,他知道韵君需要清净。
“按贵侍的丧仪入葬。”远星也明白玄司活不了多久了,但他的离去依旧刺痛着她的心,她开始懊悔,如果当初她能在明智一些,没有将玄司打进水牢,那玄司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世上后悔的事很多,能弥补的事却很少。
想到玄司初入宫中,他站在朝堂之上,眸如星子,眉飞入鬓,肤若凝脂,绛唇映日,一颦一笑摄人心魄,那是一种直入灵魂的美,而现在却是带着一身伤病孤单地离开了人世。
“那年你十九岁,惊艳了整个东洲,不过十余年你就凋零了,本王回首往日与你的点滴恩爱犹如美梦一场,现在你走了,本王的梦醒了,给你拟了谥号,叫念初,愿你不负初心,他日午夜梦回,你再来和本王重叙旧日。”远星拿起一杯酒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仿佛玄司就坐在她身边对着她笑。
“一切都不在了,真的不在了。”远星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将酒洒在了地上,瞬间泣不成声。
半月后。
玄司故去,他的身后事都是知意一手操办的,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丧仪一切从简,但知意还是自作主张寻得几个能工巧匠给玄司赶制出一副水晶冰棺,棺材通体晶莹剔透,仿佛清水凝结成冰,看着就很冷,据说此棺中间真的夹着雪域千年冰,据那工匠说这是他家冰窖里存得最久的冰,专门供王室所用,只是几代传下来,雪域千年冰就剩这么几块了,刚好凑成一副棺材,就全用在了这副水晶棺里。
这副水晶棺价值不菲,可以说比给容沐迁葬回皇陵的白玉棺还要奢侈,但远星并没有责备知意铺张浪费,反而觉得这是对玄司的一种补偿。
玄司的丧仪完毕之后,远星对知意更是青睐有加,直接封了知意为竹贵侍,可以说知意是所有的后妃中晋封最快的,也是最顺利的。
相比之下,远星对韵君的意见愈来愈深。
“后妃辞世,丧仪之事本该帝后去操持,他可倒好,将所有事都推在了你一个后妃身上,成何体统!他真以为本王不敢废了他!”远星当着知意的面,毫不掩饰诉说着自己对韵君的不满。
“陛下消消气,帝后向来与念初贵侍交好,突然阴阳两隔,帝后心里怕是比谁都难过,念初贵侍刚去了的时候,帝后整整三天三夜粒米未进,听怀安说,帝后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是极差,他不哭不闹,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有时候还对着空无一物的窗子笑一笑,谁和他说话他也不理。”知意故意把韵君说得严重些,尽量减轻远星对他的成见。
“莫不是疯了?要是疯了便好,本王废了他也顺理成章。”远星丝毫不受触动,反而觉得这是废掉韵君的大好时机。
知意没想到有玄司的前车之鉴,远星依然如此薄情寡义,她从来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别人对不起她,如此心胸格局,怎担得起治国重任!
“帝后不是疯了,他只是逃避,不愿意面对,免得睹物思人,内心会更加痛苦。”知意脸也冷了下来,只是没有那么明显。
远星看了看知意,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一脸忧伤:“本王失去了太多,唯有你一直伴着本王,悉心照料,为本王排忧解难,本王定不会负你。”
知意进宫虽晚,但对远星还是很了解的,她对很多人都说不会负你,但最后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爱你时不会负你,不爱时不负你负谁?知意看得通透,他是不会相信远星的话的。
“臣妃也是,此生惟愿与陛下共赴白首。”谎话谁不会说,知意心里想着。
满喜宫。
知意离开长勤殿就直奔韵君这来,自从玄司仙逝后,他几乎天天都过来看望韵君。事实上,韵君虽伤心难耐,但他不至于疯,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知意,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本该是我的分内之责,我却把你推在前面,你不但不抱怨,反而还处处惦记着我,想来属实惭愧。”韵君低垂着眼帘,满脸憔悴,他本来就瘦,经此打击更是瘦弱不堪,原来是风度翩翩的公子,现在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帝后所言岂不是拿臣妃当外人了,臣妃虽不是高门大户出身,但也胸怀长虹之势,依臣妃看,女帝的江山坐不稳了,现在就缺一个推她的人,只不过……”知意说到此处有些不甘,“她倒了圣女国就散了,不知这万里江山最后会落到谁的手中,若将故土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