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肖剑正心疼云梦呢,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被自己心疼的这个小玩意儿无视了。他刚刚在胸腔里澎湃着的无限的疼惜关爱都被她对别人的亲密刺激得转化成丝丝缕缕的幽怨。然后这幽怨又被忽忽悠悠地当成了空气?
当他不存在?
还真当他不存在!
肖剑瞪大眼睛看着云梦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在他热切激动的期望中,傲娇地一仰脸,一转身,连招呼也没有跟他打,就在表姐表哥的簇拥中进屋去了。那小模样,又俏皮又可爱,又好气又好笑。
肖剑愣住了,他的胳膊还半开半合地向前探着准备迎接她的投送呢。他的脸上还闪着笃定的期待准备幸福地自豪呢。他的眉眼刚刚漾起柔情的波纹正准备马力十足地荡漾呢。怎么忽然就被干巴巴地晾了?
还晾得突兀到不可思议!
晾得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晾得他的心一时间失了方寸,忐忑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
到底怎么回事?
事出必有因!肖剑的聪明绝顶的脑细胞啊,就像高速运转的电脑机飞速搜索自己可能引起的云梦无视他的原因。经过严密筛选查,总结出最有可能的三条:一、自己昨天放假,今天才来找她,来得晚了。二、 就是刚刚自己撞到了她,把她撞得疼了,还没有道歉。三、自己撞到她后,把她提起来,她还说了谢谢,他也没有认出是她。
可是,这些好像又都不算什么事吧!
不对,什么叫算事,什么叫不算事?无论什么事,只要云梦说算事就是算事,说不算事就不算是事。他这里所有的事,云梦的态度就是一切最终级的标准。
嗯,原则确定了,就可以定性。的确是他疏忽,是他大意,是他考虑事情不够周密,一句话,只要云梦愿意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责任。
不过,云梦的脾气他太了解,她总是心太软,根本不会抓住别人的过错不依不饶,他相信只要他拿出诚意,只要他付诸行动,云梦的这点小脾气就跟这飘舞的雪花似的,过不了几秒钟,就会消融,然后成一汪柔美荡漾的水。
想着,肖剑眼前又浮现云梦刚刚的小傲娇脸,感觉可爱得呀,手痒得想拧它两下。咳咳……云妈妈在招呼他呢,肖剑赶紧收起臆想,收拾好表情跟进屋里。
云梦的舅妈眼睛挺尖,一眼就看见了肖剑帮云梦妈妈提着的袋子。她很给这个袋子面子,眼珠儿一直盯着,好像袋子里的东西是长翅膀的鸟雀,看得不紧就会跑掉,就会消失。不过这样也挺不错,她的目光被全面地占领了,就没眼也没精力找别人的茬儿。
云梦妈妈先看了躺在床里的不能动弹的母亲,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再抱过伸着胳膊找他的儿子云哲,亲了亲他的脸,然后,又交给云振国。最后拿起刚刚的那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块肉,两瓶白酒和一条香烟。
看到东西,云梦舅妈眼里某种不太正能量的光更强烈,也顾不得收拾她的标志性的蚂蚱脸,连虚假的客气两句都顾不上,就直接把酒提起来屁颠屁颠地掂到自己的房间。
云梦舅舅看不过去了,跟进去,对她一顿数落,她才更加蚂蚱脸地走出来,手里提着那块肉。然后,极不情愿地在那块肉上切了一小块,放到正在炒的白菜里,放上些水和盐。走到外屋,看了看众人又走回去,又放了一次盐。在出锅时,又灵机一动,把腌咸菜时剩的几根辣椒放到里面。
肖剑被姥爷叫到跟前,被追问他学棋的经过,他一边回答老爷子,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瞟着云梦那边的动态。
他发现云梦是唯一可以让浩浩离开游戏机的存在。云梦一回来他就像变了个人,收起了疲懒孤僻,围着云梦又是讲故事又是没话找话,各种刷存在感。
而云梦对这位表哥也很有爱,任由他拽拽自己的辫子,碰碰自己的脸蛋儿,不急也不恼,那自然的模样好像这种亲近已经早已是常态。
常态啊!肖剑的心里泛起难言的酸,柠檬酸。
柠檬酸的后果是――导致最会说话、逻辑最清晰的肖剑的话在无意识间出了间断,言语也有些语无伦次;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脸色更像是白萝卜接近缨部的那一份青。他敲了几次桌子,并且下意识地接连咳嗽,就连他的脚也没闲着,好几次都踢到桌子腿上,很疼,可是他依旧控制不住地,接连不断地用有希望阻止他们靠近的行为告诫他们。
可是,让他气闷的是,两个小孩儿依旧我行我素,对他的一切充耳不闻,不闻不问。倒是云梦的姥爷以为他不舒服了,一个劲儿让云振国给他倒水。
也罢!
不是他没眼力见,实在是他不能保证自己在离开这里后不会气急败坏地跑到雪地里把自己冻僵。没办法,生命诚可贵,贵过了洁癖。于是,他做出了有生以来最疯狂的决定――他要在这里吃饭。
并且是在没有得到邀约的情况下,自己厚着脸皮告诉这一家人,他要在这里吃饭。
还并且在大家都在怔忡的情况下,毫不迟疑地拒绝了满面春风的云梦表姐的邀约,直接坐到了被浩浩扯过去的云梦的右首的位置。
那二皮脸的样子甚是有些邪肆的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