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肖剑在病床上迎来了医院院长亲自慰问,完毕后又在两位科室主任医师的陪同下,在护士留恋不舍的瞩目中隆重而高调地出院。
肖剑虽然虚弱,但是他坚决摇头拒绝了那位满眼星光的护士推来的担架床。他只是胃里难受,加上饿得发虚,又不是腿瘸了或者重症,他自己可以走。但是,刚一走出病房,他就有些后悔,恨不得立刻转身趴到那张刚刚他还怀疑上面躺过什么传染病人的担架床上。
在医院狭长的走廊里面,立着几个正围在一处交头接耳的半大学生,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女生手里抱着一袋子的水果,被旁边的几个男生围着,一声紧着一声地追问着什么。女生半垂着头,额前的前脸遮住她的眉眼,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她的露出的面颊和耳朵明显地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绯红。
姚瑶瑶,肖剑微微一滞,他的思维迅速回想到昨天自己把她当成云梦,差点亲上她的一幕。一种懊恼、嫌弃、痛悔甚至有些恨意的情绪迅速在他的脑海升腾然后蔓延。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姚瑶瑶已经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众人也都转脸的转脸,抬头的抬头,然后一致的惊喜交加,齐刷刷地向他冲来。
还好,他虽然脸色有些难看,但是气势还在,尤其是在这种恼恨交加的情绪下,更加添了几分威严。让大家极有自觉地在他一米地安全距离之外,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既担忧又不安地用一种怪异的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怎样的表情看着他。
眼镜作为不多的几个可以在生死边缘探索的幸运者,自然是要发挥他不可替代地作用的,何况,作为挚友,他此刻的担心自然多过了对肖剑的敬畏,他几乎是不自觉地靠近了肖剑,透过辨识度极高的镜片上下打量着肖剑。
“老大,您没事吧?怎么真进医院了?,我们昨天分手时你不是还好好地吗?这才一天还不到。唉,真跟姚瑶瑶说的一样,吃了什么药中了什么毒了?唉,老大,别说你是被人胁迫和陷害的啊,在我们这里,这种说法放到您身上,就相当于神话和玄幻。”
玄幻个屁。
肖剑脸上浮现一丝冷峻,他不去理睬这个贫嘴的八哥,而是看向姚瑶瑶:“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除了司机和我家人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还有,昨天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巷子里?还那么凑巧地偏赶上那个时候?是你跟踪我还是老天真地想他妈耍我?可是你别忘了,概率这东西搁在这件事上还是值得推敲的。”
姚瑶瑶的脸红得像是一块被过分渲染的红布。她用牙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如果说刚刚的羞涩是因为昨天的那个那未成形的吻,此刻的脸红则是由于她发现肖剑的话让她有些百口莫辩。
她怎么说,她能说是她自己特意蹲守在校门口努力地想要改变靠近他的概率?她能说他走了,她为了多看一眼他,哪怕是背影,她像个傻子一样收起了自尊和颜面,尾随在他身后。接着,装傻充愣地霸王了一辆出租车,到达医院门口后,又厚着脸皮告诉司机她没带钱。然后,她又变成个流窜在病房、检查间、手术室的特大个儿耗子,紧张并且恐惧,焦虑而又胆怯,她能说她冒充他的表姐向护士询问他的情况。她能说她昨天晚上在他的病房外面守了一夜?她能说她想见他都想得要发疯了,才跑到医院的服务台,软磨硬泡给眼镜他们打了电话,期望在他们探望肖剑的时候她可以可以夹在人群里看一眼他。这些话她要是如实交代,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家真的住在那条巷子里这件事,仿佛都变得有了阴谋的存在。
有些事就是这样,本来说的清却会让你不敢说得透彻明白。
“我……”姚瑶瑶低头,一向性格刚硬的她竟然心慌意乱,怎么也张不开口,脸更是红得厉害。
“喂喂,不是……老大……昨天不是姚瑶瑶在医院守了你一晚上吗?你看她熬夜熬得眼睛还是红的呢?可……听您说的意思,好像她是不该出现的一个?”眼镜用手扶了扶眼镜,一脸疑惑。
“不该出现的不止她一个!”
“老大,做人不能这样啊!我们担心你,可是舍弃了这个假期里最美好的第一个自然醒啊。”眼镜几乎想要回敬肖剑一个无比鄙视的白眼,可是眼白翻到一半,脑海中迅速闪现的肖剑拒他千里的画面,立刻犹如一瓢凉水让他又自觉地转换模式,变成一脸谄笑:“当然,这样做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不,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呵呵……呵呵”
“费什么话!我已经没事了,已经办了出院,你们也可以回家了,回吧,回去继续睡你的自然觉。”
“老大,醒都醒了,即使躺会去也自然不了了啊……啊……叔叔好!”眼镜眼尖,一眼就看见走在肖剑身后的肖名扬,赶紧收起一脸的戏谑,神色变得郑重无比。
“嗯!来了,有心了!一起走吧!”肖名扬眉梢轻扬,言语简洁,神态沉稳,态度笃定,虽然看上去不温不火,却有着无可替代的强硬气势。
“好好……”眼镜赶紧点头,然后温驯地转身,和那几个男生推搡着走向楼梯,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几个人几乎同时乖巧地侧身站定,闪出一条宽阔的通路。自觉地等着肖剑越过他们走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