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个没完,空气中尽是桂子的香甜。两个人撑伞走在巷子里,找回去的路。
江舒双手抱在身前,没穿外套有些冷,脸色也更加苍白。
她偷偷看了眼傅时宴的脸色,见他不算冷漠,问得有些艰难:“傅时宴,爷爷刚生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撑伞的指腹因为力道发白,他没侧头,“告诉你让你担心么。”
“可是……”她想起来那会自己正跟他争吵,“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不然,我也不至于那么骂你。”
傅时宴嘴里溢出一声冷笑,“没必要。”他看她,“你骂我骂得还少?”
江舒抿唇,想想也是。
短暂沉默了好一会,耳边只有雨水拍打石砖的声音,她突然听见傅时宴问,“江舒,爱我和恨我,哪个更多?”
这个问题给江舒问住了,但她脱口而出:“当然是恨。”
傅时宴当即蹙眉,语气不自主加重:“什么程度,恨不得杀了我?”
江舒顺势应下来,“嗯,我长这么大,老江都没这么打过我。”
她这么一说,傅时宴心底的愧疚不断生根发芽,他知道,她这会儿按耐着不发作,完全是因为在他的地盘,等有天出去了,又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样子,那是真恨不得弄死他,一点不会留情。
“那天是我冲动了。”他皱眉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恳。
江舒瞥了他一眼,有些想笑,显然傅时宴不是个会服软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他永远是掌控者,掌控者怎么会做错呢?
于是这会儿,他特别生涩。
江舒耸了耸肩,“无所谓啊,现在外面必定满城风雨,充满了对她的诋毁,我这一巴掌也算是值了。”
这话一出,傅时宴看向别处,脸色喜怒不明。
江舒知道,他在克制自己的愤怒。
她站定,一字一句:“我要的就是这些,要她身败名裂,跌落云端。”
他回眸,如同利刃出鞘,“我说的话,你不听是么。”
“还想打我吗?”江舒踮起脚凑上前,“我也觉得一巴掌是便宜我了,再打我一巴掌也不要紧。”
打都打了,也不计较这一次两次了。
江舒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微鼓,眸子里浮现得满是委屈。
她还是在意那巴掌,在意他为了文苏对自己动手。
傅时宴单手撑伞,指腹冰凉,表情如常,没有被她激怒,“别任性。”
他只是说别任性。
江舒蹙眉,她常常被他这样不咸不淡的样子激怒。
“傅时宴。”她追着他问:“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温舒呢,你会这么冲动吗?”
雨越下越大,脚下也滑。
傅时宴的嗓音有些哑,“为了掣肘温家,我算是利用了她,把她当作人质,这一点是我亏欠。”
江舒的视线变得茫然,她早知道有这个原因,可是等他亲口说出,心里依旧不舒服。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如果是她,你不会。”
而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