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仰头。
他摘掉她的口罩,“怕被人认出来?还是因为你做了不知羞耻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是非常愤怒的困兽。
江舒被掐的生疼,她奋力拍他的手:“傅时宴!”
他俯低身子,冷笑起来像欧洲的吸血鬼,“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因为,你和他认识?不止你认识,我也认识。”
陈述句。
氧气一点点从肺部挤出,目之所及的一切骤然变得恍惚,像是电影里的拍摄处理手法,五颜六色光怪陆离。
后来,连他的模样也看不清了。
他应当是查到了什么。
江舒的情绪一点点变回平静,安稳的落回心脏。
她决定放弃无谓的挣扎,如果这个男人要掐死她,那就来。
似乎感受到了女人的求生欲在衰退,傅时宴睁开疲惫的眸子,理智回笼,最终到底选择松开。
力量突然消失,后退两步,摇摇欲坠,看上去很狼狈。
傅时宴显然不打算放过她,逼近了,不似刚才突兀的暴怒,江舒反而更怕。
他说:“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控制不住说伤人的话:“但我现在碰你,都觉得脏。”
他不可能真的掐死她,江舒没胆子再敢惹这个面临崩溃的男人,尽量远离,捂着脖颈用力咳嗽,“所以离婚吧,你的资产复杂,协议书你来拟定比较好。”
傅时宴一身黑衣,因为姿势有些佝偻,看上去,像是从末日走来。
他有些后悔,不是故意伤她的,他只是太生气,太生气了。
江舒平平静静的看向他,没有任何愤怒激进,她越是用这样的眼神,傅时宴就越是难受。
“你要放弃我吗?”傅时宴轻声问。
江舒几乎窒息,咬牙点头,“嗯,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了,我们这样下去,也回不到原点。”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想去找老江。”
傅时宴紧紧咬着后槽牙,咬出一嘴的血腥味,眼前晕眩。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天堑,不真切。最惨不过人设崩塌,不过信念消泯。
“你对我,有愧疚吗?”
江舒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她神情淡淡:“我没有任何愧疚。”
她弯腰拾掉落的口罩,未起身,听见傅时宴气息不稳,略显尖利的声,“不要捡。”
止住。
“我说不要捡,听见了吗。”语气更激烈,依然是陈述句。
江舒用眼神余光看他,心里竟然起了一丝动容。
此时的傅时宴有一些脆弱,好像她捡起口罩,有什么他一直坚持的东西,就彻底倒塌了。
日光倾斜,时间在往前走,江舒到底扣紧那顶帽子,重新戴好,站直,转身离开。
男人具备诱惑力的嗓音追上来,“如果离婚,你是婚姻过错方,傅氏的律师团会让你倾家荡产。”
江舒的脚步却没停,异常坚定的往前走,不回头。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一定要离婚的理由。
她不回头。
回应男人的,注定是一整条走廊的空寂,空气里的尘埃,晃晃悠悠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