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税收繁重,民众生存压力巨大。
但封建时代,愚民是统治者的天赋技能,本身就处在极端压榨下的话,压力大也有限。
同理。
虽然大量的青壮会被征上前线,但常规军队的主要责任其实是对峙,是相互压制,是在忍者打完之后,去收拾战场接收领地。
他们并不需要面对无望的、冰冷的、让人崩溃的超高死亡率。
也就是说,【战争】这一概念中最大的代价——
【死亡】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掌管着权势的普通人,简略却有效的转嫁给了忍者群体。
“白莲桑算过忍者的死亡率吗?”
问是这么问,但漩涡水户其实并不意外这种现象的出现。
忍者对战,高效,好控制烈度,局限了范围,还能最先大限度的保持人口——
毕竟在封建时代嘛,人才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
“普通人建立的封建秩序,探索出了损失最小的战争方法,于是选择让忍者去死。”
“那么,当我想要规避族人上战场找死时——”
漩涡水户的声音带着点无可奈何。
“——也就只能照猫画虎,把战争限定回普通人的层面,让他们去死了呀。”
话音落下,白莲长久的看着她。
因为男人一直没说话,水户也感觉到了别扭。
她不自在的在垫子上蛄蛹了一下,问:“怎么了吗?”
白莲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的大脑其实已经飞速的整理完了听到的信息,开始结合自身权衡利弊。
但在本能般的思考之外,男人喉头微动,细细体会着胸腔里持续升起的,那股奇妙但悚然的心悸。
白莲是水之国内所有非家族忍者公推的首领。
在水之国大名看来,他这样的,就属于没有“祖传立场”的人,所以更值得相信。
而贴身侍奉的久了,看到的东西自然会多。
他围观过水之国的大名教育儿子——
给他数不清的钱财,用逼他输钱输到烦的办法来让他戒赌,又或是轻易交付城池,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间,培养所谓的上位者心态。
白莲自觉是有所收获的。
但和自己所谓的“一点就通”相比,他现在突然发现,最可怕的该是“浑然天成”才对。
男人垂眸,看那朵蘑菇。
她长着可爱的杏眼,瞳孔一点漆黑,而睫毛和发色相同,是娇俏的红色。
偏偏是长在这样一张脸上的这样一双眼睛——
“浑然天成”。
所以看人时不是人,是人口红利。
所以看死人时也不是死人,是战争损失。
那我是什么呢?
男人无可无不可的搜索着合用的名词:
筹码?
砝码?
代理人?
半晌之后,觉得自己挺无聊的白莲开口,打破了室内不知何时开始出现的寂静。
他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就没错。”
“和盘托出了这么可怕的话题,小殿下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灭口吗?”
漩涡水户欣然答说:“不怕啊。”
“杀我可麻烦了,喏,就这个符文,背上也有的,我心跳停止,我爷爷那边立刻就会有感应,你虽然能跑掉,但【杀掉涡之国斋院】的事瞒不住。”
“斋院只比斋王差一级哦。”
她语气还挺骄傲:“以当前的封建秩序来看,擅自杀我,后果很麻烦的。”
“……”
“但是我活着对你有好处哦。”
她无视了白莲复杂的表情,自顾自从坐了半天的地方站起来,吧嗒吧嗒跑到白莲身边,坐——
地太脏了没坐。
她蹲下,然后牵起青年的手,勾住他的小拇指。
“其实煽动人的野心很简单的。”
她一边很认真的拉钩上吊,一边告诉他:“这个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只要方法得当,和你关系好的那位殿下,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她收起小拇指。
“其实上位也很简单哦。”
“除掉被你选中的,大名的儿子还有六个,两两同归于尽的话,可以把同一种游戏,换不同的方法玩三次!”
“这个我也可以教你的。”
明明一小时前,这家伙还跟个没腿的蘑菇一样,蹲在树下发愁的揪野草。
但一小时后,她蹲在自己旁边,就好像需要烦恼的东西都已经注定消散了一样,小动物般雀跃的仰着头。
她说:“这样多好啊。”
“忍界大族不能在战场出风头了,也就不能靠功勋和名望挤压你和其他非家族忍者的生存空间。”
“等夺位的‘战争’开始,他们在对峙中互相消耗,这应该是你很喜欢的场面——”
“我不喜欢。”
白莲看着她,打断了孩子气的喋喋不休。
“涡之国两次政变摆在眼前,所以我并不会质疑小殿下现在的话,但是。”
说到这里,他很郑重的顿了下。
“但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