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如此，自己就更不能够放了崔琢玉了。
赫连明轻声一笑，眼底带着幽芒，道：“这件事，我怕是没有办法同意了。”
裴玄章的瞳孔暗沉，如同空谷之中的寒风，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冷声道：“你说什么。”
“曾经我身入中原营地之中，险些死在那里，还是挟持了她方才侥幸逃脱。算起来，也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她说，她愿意用她的命，去换你的救命之药，于是我便成全了她。”赫连明悠悠的开口说道。
裴玄章的眼瞳之中闪过了一抹惊愕的决绝：“你杀了她。”
赫连明不置可否，没有言说。
刹那之间，裴玄章只觉得心肺之中一股血脉倒流。
——“噗嗤。”
一口鲜血就这样从嘴里呕出，身边的老白连忙的搀扶住他，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殿下！”
裴玄章自然不相信崔琢玉就这么死了，他直接拔出长剑，死命的盯着他。
“你如若真的杀了她，那我便让这整个北齐陪葬。”
赫连明如此激怒裴玄章，看到了他呕血的瞬间，亦是知晓其身体在五里散的侵蚀之下，已经垮了，现在的他尽在掌控之中。于是他丝毫不畏惧，下令道：“开城门！”
刹那之间，那锣鼓呐喊之声不断，这是迎战之兆。
裴玄章的眼眸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城门，眼底通红带着血丝。若是视线可以杀人，现在恐怕已经将那些北齐之人千刀万剐了!
老白看着裴玄章嘴角上的血迹，又看着他拿着剑得手苍白的指尖，忍不住的说道：“殿下，您不能够再领军了，一切就交给属下吧，属下一定会将其斩首！为太子妃报仇！”
“这个仇，本宫亲自来报。”裴玄章的眼底没有分毫的情愫。
似乎，从听闻赫连明口中那一句，崔琢玉已经离世的消息之后，这人间的七情六欲便已经彻底与他无关。
他的身心全部被仇恨所包裹，直接挥剑上前攻去。
中原太子亲征，这北齐亦是不能够输了气势，于是赫连明亦是领军而来。
此战，从日落到了次日之初。
裴玄章已至前线，与赫连明面对面的交手。
赫连明原以为裴玄章不敢动手，可是谁曾想到那人来势汹汹，竟是直接将他的头顶的铠甲掀翻。
裴玄章是真的下了死手，若不是自己朝后躲了躲，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赫连明的眼眸睁的硕大：“你竟是动了内力。”
五里散还有一半没有解除，他现在动用内力，不亚于自寻死路！
裴玄章并未顾忌赫连明所说，兴许是他已经五感皆散，听不到任何人云，就此直接按揭从马上跳跃而起，长剑朝着赫连明刺来。
“国主！”卓尔大呼一声，连忙挡在了赫连明的身前，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长剑直接穿过了他的身躯，卓尔骤然的呕出了一口血来。
这心腹的鲜血让赫连明恢复了清醒，他知道自己的计划错了，不该用崔琢玉的死来试探裴玄章，刺激他让他失去理智。
现如今整个中原军在裴玄章的带领之下气势油然，即便是在对自己有利的地势之下，仍旧力不从心，再过不久，便会被斩杀的片甲不留！
“咳咳。”赫连明捂着胸口，眼看着自己也旧伤复发，根本无力抗衡，于是连声说道：“后撤！”
借助着这对地势的熟悉，众人很快的后撤至了城门之内，拼了死力的将城门关上。
老白亦是忍不住的碎了一口脏话，骤然道：“殿下，这北齐的精兵已经被绞杀过半，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先于近十里扎营，待寻时机定计划，定能够将这北疆的腹地之城拿下。”
老白气势汹汹的说着，末了，方才察觉到身侧的人有些不对。
裴玄章的脸色苍白，直视着前方，他的身上并未有致命的伤口，但是被五里散侵蚀的内伤却因此而加剧。
“殿下！”老白连声的呼唤着。
裴玄章抬眼，望着这眼下的异乡，血流成河，眼底却再也没有任何的色彩，仿佛置身在一片虚无之中。
眼底的幻象显现而出，他宛如回到了初见崔琢玉之时，他恶疾缠身，可崔琢玉望向自己之时，却眼眸清亮。
“你没有名字吗？”
记忆中的崔琢玉似是苦思冥想了一阵，才绽开了笑容，道：“从此你便叫商少扬吧，我可是把哥哥的姓氏都给了你的。”
“燕居檀……我定是会医好你的。”
“你……竟是先皇后流落在外的遗孤，你是裴玄章。”
——商少扬，燕居檀，裴玄章。
这一声声清脆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裴玄章想要伸手去抓，但是却触及到了一片虚无。
他的心扉剧痛，咳嗽了一阵，竟是流下了一行血泪。
玉儿没了。
他终此一生，方才寻找到的温暖没有了，曾经发誓会捧在手心，用一生疼爱的人没有了。
一如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她同流沙一样的消散，抓不住，留不得。
裴玄章想到了此处，口中一片血腥味袭来，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