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一半？”崔琢玉蹙着眉心问道。
赫连明将手背在身后，神色如常，似是早便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五里散，全天下仅有一枚解药，服下一半，可将寿命延续两年。”
“那只有一半解药会如何？”崔琢玉追问道。
赫连明解释道：“所谓延长便也只是延长寿命罢了，若是两年之后不服下另一半，照样是死路。你生得如此刚烈，在我面前便两次宁死不饶，还是为了他的性命，才肯跪下相求于我，一旦我将这解药全部给他，你自刎于我账中，我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崔琢玉的一颗心彻底沉下，赫连明这样做，逼迫自己不得不在他的身边活下去，不亚于生不如死的折磨。
只是裴玄章因救自己而中毒，自己不论如何也要救他。
于是崔琢玉声音冰冷的问道：“我留下来，那另一半的解药，你会什么时候给他?”
“我不给他全部的解药，一是为了你，二是为了拖延时间。你也知道，我中了你们的暗器，身体有恙，现在无法领军作战，他裴玄章中了五里散，亦是如此。”赫连明默然道：“这两年，我会将北齐军马整顿，两年之后，再同他裴玄章一较高下，这才算公平。”
——好一个公平，现在北齐的军马受到了中原军的重创，只能够撤回到城外驻扎营地，实力明显在中原之下，若是现在开战的话，即便是裴玄章不统帅，因这实力的悬殊，北齐也一定会落得一个片甲不留的下场。
赫连明当真是已经将一切都算计好了，下毒是计，等候自己前来亦是计。
营帐之内良久良久的沉默，让那账外的人也心生担忧，掀开了营帐走了进来。
“国主，您没事吧！”
赫连明并未理会那冲进来的手下，而是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崔琢玉的身上：“这买卖，一稳赚不赔，现在你们两个人的命可以说都在我一念之间，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话，做我的下人，我便可以将你们二人的命都留下。”
卓尔深吸了一口气，连忙道：“国主，不可！”
“北齐国主——也不过是一个只会阴谋诡计算计人的小人。”崔琢玉咬牙，道：“你留我在身边一日，我都有可能会忍不住杀了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的。”赫连明仰天长笑了一声，眼底带着玩味：“为了他，你连死都敢，自然也敢活着。好好的待在我的身边，做个下人，兴许我哪一日心情好了，会提早些时候，将那另外的半颗药给他。”
崔琢玉的心低沉到了极点，死死的握紧拳头，道：“我留下来，但是你也别想让我去做有伤中原的任何事。”
赫连明缓然的一笑，没有什么比看着崔琢玉在自己的面前服软更让他畅快的了。
“来人，将这半颗药，送到中原营地。”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个瓷瓶，里面的药仅有半颗，看来的确是他早已想好的计划。
不顾众人的反对同崔琢玉达成了这协议，他便转过了身，就此坐在了床榻上。
崔琢玉保持着僵硬的动作站着，赫连明转眸，道：“既然做了下人，便要为我所用，你过来，替我诊脉。”
如此身份的转变，崔琢玉心中也有不适，可既已答应，也只好听他所言向前。
崔琢玉一边为他诊脉，听着他缓然开口言说道：“你上次所开的药，已经略有起色，只是我每日睡得时候都不慎安稳，苏醒的时候便觉得浑身无力，你可知这是何由。”
“你操劳策谋，劳累心脾，愧然其虚，自然睡得时候也不安稳。”崔琢玉喃喃道。
这前八个字，尚还在情理之中，只是后面的话，却隐隐带着些暗喻。
赫连明冷哼了一声：“你是说，孤心虚害怕？所以不得安眠？”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的事情，神明都知道。”崔琢玉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劝你最后一回，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就按照那战书所言的和解方式，中原定会守诺，也不会进犯北齐。”
“够了。”赫连明抽回了手，冷眼道：“我问心无愧，只是拿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中原北疆一带，怀恩西北城，原本都应该隶属于北齐。”
“前朝之事，乃是北齐进犯，后战败，主动退让十城，其北齐先祖皇帝，曾几次上贡，感谢中原先帝的开恩。”崔琢玉道：“况且，正是因为当时中原并未攻占北齐，这一方百姓才得意安宁富足。你看现如今的北疆人，便是当初驻守两国边境的中原人，与北齐旧城之中仅有的百姓的后裔，他们皆为中原之人，也在北齐进犯之际，同守城将军一起抗敌，你既然蓄谋良久，有那个多探子打探，怎就不清楚？”
崔琢玉知晓赫连明执拗斐然，也做好了被降罪的打算。
只是万没有想到，赫连明只是缓然凝望着她，眼底带了些许暧昧：“你如此伶牙俐齿，还对裴玄章如此衷心。看来，我将你留在身边，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你……”崔琢玉的眉心微皱。
赫连明继续道：“别说是裴玄章舍不得，我都舍不得你。”
崔琢玉脸色暗沉而下：“我生是太子的人，死也是。”
“我既然赦免了你，又没有强迫你，以后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