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略有些不忍道:“没事儿,等会儿你就能见到陈太师了,他定会对你有印象的。”
“走罢,我们先进门,等世子待会儿传召。”
春袖点了点头,随着洛书进了陈府的大门。
但她心中却有一个淡淡的疑影:为何方才世子不命她和一起进门,而是让她先在门外等着,让洛书专走一趟接她?
思来想去,春袖也没想透。
她摇了摇头。
罢了大约是世子另有安排罢。
从角门进了陈府之中,春袖虽然规行矩步,不肯多看一眼。但目之所及,仍是把府上的大概收入眼中。
只见初夏草木的蓊郁,掩盖了庭院的破败与萧条。连个富家翁的园子也大有不如,谁能想象这是三朝辅政太师的宅子?
春袖看得心尖酸酸的。
她在淮安王府,虽然名义上为婢女,可身契与月例全握在自己手中。而长公主听了她的遭际之后,更是对她照顾有加。
谁能想到,被叶家牵连的陈府,日子过得竟连她叶家后人还不如。
洛书见春袖面上似有动容,状似不经意道:“昔日今上荣恩,褫夺了陈太师的官身之后,又特许他住在这间太/祖亲赐的宅邸里。”
春袖闻言,低声啐道:“假模假样。”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不是荣恩,而是彻彻底底的折辱。
是啊。
洛书轻叹道:“这确是折辱。”
那你呢?
你既对陈府同仇敌忾,又缘何不赞成世子与唐姑娘的好事?
洛书仔细端详着春袖的面色,试图从中寻觅出可能破绽。却见她眸子忽然瞪大,闪烁着浓重的不可置信。
旋即,她便失声惊叫道:“唐姑娘——”
“嗯?”
夹道之上,阿妩循声转过身来,看见他们二人的身影,并不感到意外:“是你们啊?”
又看了眼春袖发白的面色,关切道:“春袖,你身子不舒服么?”
春袖连连摇头:“我没有!”
又忍不住问道:“唐姑娘,您这是……”
阿妩并未察觉她话中的异样,十分自然地笑了笑:“我正在为你们世子准备午膳呢,外公和世子相谈甚欢,想来定会留世子用膳的。”
“先不说啦,我先去膳房了。”
阿妩走了,洛书与春袖还留在原地。
有风抚过,吹得树叶飒飒作响。
洛书先忍不住开口:“你竟不知道,唐姑娘是陈太师的外孙女?”
春袖惶然摇了摇头:“没人告诉过我。”
她只知道唐姑娘是世子倾慕之人,又有一位未婚夫。至于她具体什么身份,却是一概不知。
洛书咋舌道:“是我疏漏了,满以为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你总会知晓的。”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既然如此,也难怪了。你不支持世子与唐姑娘的好事,好像也说得通。”
春袖猛地转头,不可置信看向他。
在洛书洞彻目光中,她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你是何时察觉的……”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啊。
洛书摇头:“你不该问我何时察觉的,该问世子何时察觉的。”
“至于是何时,自然就是你在别院中,未经命令擅闯房门,打断世子与唐姑娘私语的那一回。”
春袖闻言,通身发冷。
她一向笑脸迎人,唯一做得出格的,也就那一回。
那时候,世子的神情分明一点变化也无,她还自以为做得隐蔽。
原来那时,他就察觉到了么……
洛书凝视着春袖失魂落魄的脸,轻声问道:“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现在知晓了唐姑娘的身份,又是如何想的呢?”
春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洛书哥,是我错了。”
她开口时,甚至隐有泣音。
“我先前不知唐姑娘的身份,又承蒙长公主的恩惠,猜出来她担心世子做糊涂事。后来知晓世子和唐姑娘……就想着拦上一拦。”
“你受了长公主的吩咐?”
春袖摇头道:“不是,是我自作主张。”
“那现在呢?”
“太师于我叶家有大恩,世子亦是如此。两位恩人之间的事,不是我该置喙的。”
春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可世子那般端方的君子,我实在不忍见他……”
明月圆缺亦有人叹惋,何况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见他为情之一字而抛弃尊严,如何不令人意难平?
洛书叹了口气,摸了摸春袖的头发。
“那你觉得,唐姑娘好么?”
春袖毫不迟疑:“唐姑娘很好的。”若她没有未婚夫就更好,定是天底下与世子最相配的女子。
“这便是了。”
“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在为世子而可惜,殊不知他也许乐在其中。”
春袖模糊地点了点头。
洛书的话她听得半懂不懂,但有一点听明白了:“洛书哥你放心,以后世子和唐姑娘好,我不会再阻拦了。”
洛书摸了摸她的头:“乖。”
“走罢,随我见太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