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悟一向平等地蔑视所有人。
但故事发生到这里, 忽然就变成恐怖故事了。
变得疯狂而前所未闻。
六眼的能力,更多的是对咒力流动的预测、追踪和操作,加上360度远距离视觉, 隔很远或者背后也能看到。
他从未听说过六眼, 还能看到其他奇怪类似预言的幻象。
好痛....他的眼睛好痛...
这是什么?
世界断帧的时候,他看见天空变成锈红色, 过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等雪花屏在他视野里突兀出现后, 他的大脑中只剩下一种声音。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他的脚被湿软的黑色黏住了, 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女人的身后,有巨大的影子在蠕动, 影子的形状是畸形的、扭曲的、异常的!庞大得像是要将他吞没!
这般世界景象,好似在他小的时候也曾感受过。
小悟这辈子没有怕过什么东西, 因为他遇到的困难, 终究会被他所征服。
他常常像走平地一样, 走他人艰难攀越的高峰。
但此刻他毛发直竖, 浑身冰冷,额头出汗, 仿佛遇见了难题。
下一秒, 景象和女人都消失了。
小悟睁大眼睛, 试图捕捉她的痕迹,却头一次以失败告终。
浓密的白色睫毛被风吹起, 眼睛因为刺激而流泪。
0.1秒后, 身边的景象依然是鸟语花香, 禅叶静美。风吹得树沙沙响。
沙沙沙。
这会儿沙沙声也静得毛骨悚然,似乎在告诉他刚刚不过是一场幻觉。
等五条家的护卫赶到, 那人早就不见了。
但小悟总觉得她会再来。
仆人上前对他嘘寒问暖, 他无所谓地抹去因刺激而产生的泪水, 然后摸了摸右脸颊的位置。
牙疼。
从今天早上开始,小悟的牙就总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疼痛。
他心里清楚,是他背着仆人吃多了甜品而导致的,大脑的消耗能通过高热量的甜品得到补充。
这个古怪家伙的到来,令他不仅苦恼,牙也更疼了。
他离开了此地,身后跟着一大群慌张的仆从。
他路过了父母的小院。
弟弟正在院门口,他抱着蹴鞠球和母亲嬉笑玩耍。
弟弟摔倒了,母亲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把冰色的金平糖放在弟弟的手心里,唱起了童谣。
听见院外仆人声势浩大的动静,母亲急忙抱起弟弟,远远地向他鞠躬问好。
那种廉价的糖果有什么好吃的?
他的牙又开始隐隐作痛了,酸得恼人。
他没有跟仆人说他的牙痛。
夜晚,他因为过度使用六眼的能力而发烧了。
滚烫的温度没让他的脑袋变得迷糊,反而比平日里更清醒。
他躺在床上,脸颊发红,眼睛戴着柔软的真丝眼罩,额头贴着湿巾,因为睡不着而去数天花板上的木制纹路,顺便冷静地复盘今日发生的事情。
六眼能“看”到的世界,依然像一个绚丽的万花筒,只是比往日更快,更晕。
打断他思路的是牙痛,他将湿巾贴在右脸颊上。
他那颗小小的牙齿,嵌在小小的口腔里,源源不断地疼痛令他感到辗转反侧,牙齿时而泛酸、时而泛疼。
外面十分安静,窗帘紧遮着,他也能看得见外面的景象。
半夜,起雾了。
原本无声矗立的树林,被白色浓雾笼罩后,变得更加阴森可怕。
有棵粗壮庞然的大树。
不,那根本不是树!它从土里爬出来了!
树冠附近升起了像毛须一样的卵状物体,顶端则有个大张着的洞口,上半段探出触手一样的树枝,正在悠然摆动。
一只扁嘴鸟误入它的洞口,于是那树将那只扁嘴鸟无情地嚼碎了。
一根鸟毛都没吐出来,夜晚寂静得吓人,连虫鸣也没有,小悟很清楚地听见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这他妈是什么恐怖故事啊?
树动了,它的根部在行走,它发出尖长的鸣啸,时间变得漫长起来,小悟疑心这声音只能他听到,因为远处的侍女打起了瞌睡,无甚反应。
那大树兀自推开他的门。
哗啦——
它向他伸出枝桠,小悟就闭眼躺着,冷静思考自己下一秒的行动。
这个怪物依然没有咒力,但应该能直接杀死。
它下一秒,从洞口“噗”的喷出了一盆夹杂鸟毛的绿植!它还伸出枝桠刻意摆弄盆栽,将盆栽摆在他面前!
很明显,尽管从怪物口中喷出,也不能掩盖那只是一盆普通的玉竹的这个事实。
玉竹清翠而生机盎然,叶子还含羞地动了动。
疯了吧。
深更半夜派一棵树来扰人清梦,不是来杀死他,而是来送他盆栽?
小悟觉得很无语。
盆栽上还有画了小花的贺卡,贺卡特意用清秀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