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柳眉却不这么想。
柳眉想要他们一家团聚,哪怕是过着这般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生活。
哪怕她们母女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姜忠十次。
可是柳眉还是想要留在这里。
直至她染了风寒,管家说怕带了晦气给即将临盆的七夫人,将她们母女送去了郊外,亦是后来成了柳眉死亡的罪魁祸首。
姜如烟总是想,柳眉为何那么执着于要留在姜忠身边。
毕竟姜忠对她们母女俩分外冷漠,甚至连街边的叫花子都不如。
姜如烟甚至想,倘若自己可以带柳眉走,哪怕是去城郊做一对农户母女都是比留在这里好的。
尚书府看着富丽堂皇,可是内里早是腐烂不堪。
没有一座雕像是可以被称作无瑕的。
可是柳眉却一直眷恋着这里,哪怕到了临死前,她都是握着姜如烟的手,希望她不要去恨姜忠。
“不恨么......”姜如烟低声喃喃着。
她怎么可能不恨,她恨不能手刃姜忠。
这么多年来,姜如烟无时无刻不都想看着姜忠自食恶果的那一日到来。
可是姜如烟想要的与柳眉临终时所叮嘱的相违背,以至于姜如烟有短暂的困惑,困惑自己日后与娘亲团聚时,她会不会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憎恶自己。
可是越是这么想,姜如烟越是觉得恼火。
她愤怒于为何柳眉想要一直留在此处,可越是愤怒,她越是觉得可悲。
可悲于柳眉这一生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一个毫无可能的姜忠身上,更是可悲于年幼的自己不曾早日醒悟,没有及时地将柳眉带出府邸。
姜如烟发怔时,丽姑已经又找来了一个木匣子。
这木匣子里装满着姜如烟幼时用过的帕子,每一条都是绣着不同的花样,而且每个绣工都分外精湛。
“夫人当真是很爱小姐呀。”丽姑感慨道。
姜如烟将帕子丢到木匣子中,随后又是一把关上,淡淡道,“收起来罢。”
丽姑和小春不解为何姜如烟的态度陡然变得反常,不过也只得按照她的意思收拾好木匣子,叫姜如烟不会瞧着生气。
“小姐,那骗子行刑时你可要去看?”丽姑岔开话题问道。
姜如烟瞧了一眼天色,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今日人怕是不少,赶趟着过去只是遭人挤着罢了。”
小春倒是有些感兴趣的。
她先前不曾看到姜如烟打脸姜蓁蓁的场景,眼下罪人伏诛,小春分外想去看上一眼的。
可是如若主子不去,她一个下人也是不好自己出门看热闹。
小春分神时,姜如烟已经将她的心思都看在了心上。
“小春,你出门一趟去替我买点绣线罢,就要这种的。”姜如烟随手指了下一旁还有许多的绣线,小春连忙应下,欣喜地前去屋内找了荷包便是出门去了。
丽姑瞧着她这副急匆匆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小姐,你还是太宠着她了。”
姜如烟倒是不甚在意,笑道,“小春还小,宠着些也是应当的。”
丽姑轻声叹气,她坐在姜如烟身边帮着她整理绣线,也没有再提起此事。
姜如烟的脾性向来如此,只要自己决定了一件事,旁人说什么都是不会再改变的。
丽姑虽说想要替姜如烟多管教管教小春,可是既然姜如烟的意思是放手由着小春再多闹腾几年,她也是不会再过问此事。
只是......
丽姑偷偷瞥了姜如烟眼,她正埋头于绣幅间,根本无瑕注意到丽姑的小动作。
丽姑眉眼间染上一抹忧愁,担忧起日后嫁入东宫,自己能否继续像现在这样陪伴在姜如烟身边。
“小姐!大理寺那边差人来了!”小仆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小仆还不曾回到院内,大理寺的侍卫先是到了门口。
今日只来了一位侍卫,而且还穿着飞鱼服,悬着一柄佩剑,看着是执勤时被临时喊来的。
侍卫恭敬一鞠躬,客气地请安了一番,随后才是说道,“小姐,午时后大人要带您入宫一趟。”
“这么着急?”姜如烟蹙眉问道。
侍卫从腰封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姜如烟,随后才是答道,“这是大人给小姐的,大人现下忙着行刑之事,无法亲自前来,还请小姐见谅。”
姜如烟打开信封看了一眼,信件内容大致是说晏云临时邀请他们入宫商榷婚期一事,行刑完用完午膳,他就会来接她入宫。不过今日只是见晏云一人,江秋寒在信中叫她无需担心,只按照平日里的状态前去即可。
姜如烟无奈地叹了口气,侍卫见状便是作揖道,“午时后是大人亲自来接小姐,卑职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退了。”
说罢,侍卫转身上马离开的飞快。
姜如烟将书信收好,吩咐丽姑按照往常,将这信放入另一个木匣中。
自江秋寒开始给姜如烟写信来,若非是有着机密内容的密信,江秋寒其他的信件都会被姜如烟小心地收藏在一个木匣子里。
依照姜如烟的话来说,这也算是他们二人间的一个念想。
丽姑熟稔地取来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