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热闹非凡，可这雅间内却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苏离喝的微醺，脑袋却清楚的很。
众人皆以为尚书府五小姐是给了江秋寒什么好处，才得以机会换取到江秋寒的庇护。
不然谁愿意叫自己豆蔻的美好年纪，去给一个宦官当妻子。
可是苏离这几日看在眼里。
无论是姜如烟还是江秋寒，他们皆是将彼此放在了心上，分外认真地对待。
尤其是江秋寒，就算江秋寒咬死不承认，苏离也能够一眼看出。
江秋寒对姜如烟的上心程度，或许远远不是江秋寒自己所以为的。
苏离仰头又是饮下一口酒，借着这酒气掩盖住内心的欣慰。
这么多年来，江秋寒一直是独来独往的性子。
莫要说有女子愿意做他妻子，就是连挚友也不过二三。
与他深交之人皆是明白，所谓冷面阎罗其实面冷心不冷。
比起伪君子，江秋寒方才值得为友。
这些也都是前话了。
今儿个一早梅映雪剪彩前，江秋寒便是偷偷唤来苏离，说是请他调配一味可以安睡的药汤。
不用江秋寒解释，苏离便是了然于胸地瞧了姜如烟一眼。
今日虽然是梅映雪开张的喜庆日子，可是姜如烟的倦色却是难以遮掩。
她看似昨日一夜未眠，而且还饱受了什么的折磨，叫她显得分外疲倦。
苏离明白，捡回一条命后的幸存者总会有梦魇困扰。
轻则无法好好休息，重则则是因为长期的休息不足出现幻觉，甚至威胁到性命。
“这是我调配的安睡檀木，你拿去她房间点燃，不出半柱香她便是可以睡个好觉。”苏离从怀中掏出昨日便是备好的檀木盒子，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不带她回去睡么？这里毕竟是酒楼，人来人往的，着实不大安全。”
苏离明白，导致那场山崩的原因便是来自于姜如烟。
或者说，是想要姜如烟性命的杀手。
“闹市之中方才安全。”江秋寒如是说道。
这其中学问苏离不知，不过既然江秋寒这般有把握，苏离也是不会再多说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还有另外一件令苏离分外上心之事。
“你可知晓五小姐先前脑袋有没有受过什么伤？”苏离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苏离憋了许久，在昨日为姜如烟包扎时他便是想问江秋寒，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眼下江秋寒心情瞧着不错的模样，苏离才是敢开口询问。
江秋寒不解地瞧了苏离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昨日我为五小姐诊脉时，发现她的脉象很虚浮。更兼她眼白过甚，时常有头痛症状。我想，她大抵是伤过脑袋。”苏离说道。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随后郑重道，“而这里最大的后遗症便是失忆。”
“失忆？”江秋寒问道。
苏离点了点头，他按了一下自己脑袋的一个部位，说道，“大概是这里的问题。而且五小姐可能不止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在之后她可能还会继续失去一些记忆。”
江秋寒微微蹙眉，瞧着不大高兴的。
苏离知晓江秋寒是在无声地责备自己，可是他是大夫，他不会逞强夸下说辞能够治好五小姐的病。
治不好的病症便是治不好，苏离不会夸下海口。
“五小姐的病症很奇怪，她的脑袋我先前检查过了，是没有外伤的。那么她会出现失忆的症状，大抵是因为脑袋里面出现了问题。”苏离解释道。
“秋寒，你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我会尽量去想法子医治五小姐的这个病，但是你要明白，我不可能一定能治好她的。”苏离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且郑重，他看见江秋寒神色微变，整个人的心亦是忍不住提了起来。
江秋寒鲜少生气动怒的。
他平日里虽然杀伐果断，可是却总是面无表情地下达着命令。
谁的生死似乎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不单单是怜悯同情，江秋寒也鲜少会露出愤怒的神情。
他总是高高在上地看着那些犯错之人，看着他们哀求着他饶他们一条生路。
江秋寒见过太多生死，见过求饶的眼泪与将死的轻蔑与嘲讽，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再拨动他的心弦。
可是这一遭，苏离却感觉到了隐隐的怒火。
上一次江秋寒震怒于有人公开在坊间造谣污蔑晏云弑父夺位，甚至嘲讽他这个少年天子宝座坐不热就得被正确的人取代。
江秋寒一怒之下，连夜带着大理寺和宗人府的侍卫出手抓捕了百人。
这上百号人，无一例外，全部被推上了刑场，皆是被处以了极刑。
当年这件事便是让江秋寒自此以后得到了冷面阎罗这个外号。
苏离不想旧事再现，叫江秋寒眼下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些口碑又被毁了。
一个人生活在一座城池里，就需要口碑。
哪怕江秋寒再怎么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人最终还是要回到人群中。
这些年来，苏离和陈琪年便是在为江秋寒做着这样的准备。
“跟上次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