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廊下的风铃被吹的叮叮作响。
清脆的风铃声裹挟着院中的树叶簌簌声,一齐传入屋内。
姜如烟披着一件袄子,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
她其实入夜前就已经醒了。
只不过她一直装睡,不愿意叫旁人发现她已经醒了。
期间江秋寒曾经带着苏离来过一次,苏离告诉江秋寒无需担心,之所以姜如烟会睡这么久,只是因为她受累了。
“毕竟从那种场景逃生,想来心里一定会觉得很害怕吧。”苏离小声说道。
江秋寒没有答话,只是静静请苏离离开。
待到确认他们二人都离开后,姜如烟才是随手扯起一件袄子披在肩上,走到这客房栏杆处。
江秋寒看似只是个粗心男子,其实在这庭院摆设方面倒是颇有心得。
从姜如烟的屋内看过去,入眼处是一口小池子。
虽是寒冬,可是池中仍有点点翠色,一眼看去,令人浮躁的心不由得平静下来。
院内栽种着不少的树木,郁郁葱葱,巍峨高耸。
姜如烟一眼看去,仿佛望不尽这院子的出口。
终于得空缓下神,先前从泥石流中逃命的场景又一次映入姜如烟的脑海。
她痛苦地捂住脑袋,整个人蜷缩作一团,浑身隐隐作痛。
尤其是那受了伤的胳膊,伤口不断发痛,痛的姜如烟生不如死。
她浑身的每块骨骼仿佛都在疼痛,疼的姜如烟几乎连喘气都难受。
直至一缕月光洒在姜如烟肩上,她的疼痛方才减弱不少。
姜如烟双眸缓缓变得清明,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犹如险些要溺死的鱼,重新得了新鲜的空气与水,重新活了过来。
姜如烟回到梳妆台前,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扒开衣领,只见雪白的锁骨上有着一道不大的伤疤。
这是前世自己在跳楼自尽前,反抗时所留下的伤口。
当时姜忠恼怒于姜如烟不愿意出嫁一时,随手抄起一只茶盏就朝姜如烟砸去。
茶盏尖锐的一端划开了姜如烟的衣领,在她的锁骨处留下了这一条伤口。
当时伤的十分严重,大夫也说是会留下疤。
但是姜忠说无碍,只是锁骨而已,那位大人也不会建议。
故而还是差人将姜如烟梳洗干净,送上了轿子抬去宫中。
可是......这明明该是前世留下的伤疤。
姜如烟瞪大着眼睛,只觉得自己手指触碰锁骨处伤疤时,那疤痕便会隐隐作痛。
一切事情都在变得不对劲,姜如烟能够觉察到不对劲的变化,可是却无法说清道明。
这种感觉压迫在她的心头,令她分外受折磨。
最受折磨的,还是这道伤疤今日出现后,她的身子会突发性地作痛。
姜如烟不清楚为什么,只是备受折磨。
她身子弯曲着躺在床榻上,任由窗户开着,寒风一阵阵吹动帘幔。
这间客屋的床榻是流水床,除却一面供人上床榻,另外三面皆是流传环绕。
这流水与客屋后的山泉相连,潺潺流动,掺杂着屋内淡淡的檀香味,分外叫人安心。
姜如烟枕着软绵的枕头,逐渐步入梦乡。
袅袅炊烟在平原上升起,食物的香气环绕着整座村庄。
家家户户都结束了一天的农忙,扛着农具回各自家中准备吃晚饭。
两个中年男子结伴一起从农场往村庄走着,他们大汗淋漓,却没有半分嫌累的意思。
“俺媳妇儿今天晚上做大白菜炖肘子,你记得来啊,咱们哥们儿喝两口的。”
“好嘞!刚好昨天俺媳妇儿买了点牛肉,俺一起捎着!”
两人大笑着在村口道别,村庄里稀稀落落地亮起了火光,各家各户都热闹了起来。
几道黑影在村庄内闪过,根本无人注意到。
只有一群在外跑闹的孩子还在村庄内到处乱跑,为首的大孩子注意到了异样,不由得停下脚步来看了两眼。
可是方才他似乎看到黑影的地方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阿泽,快些跟上了!今晚要去我家吃饭呢!”
“是呀是呀,小虎阿娘等下要生气了!”
被唤作阿泽的少年又看了一眼身后,宁静的村庄里安详宁静,俨然一派世外桃源之景。
该是我看错了吧。
阿泽如是想着,快步跟上了其他孩子们的脚步。
清脆的鸟鸣声在院内响起,伴随着其他鸟叫的声响,唤醒了沉睡的姜如烟。
她睡的有些久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昨夜姜如烟没有关的窗户,今早起来也是已经关好了。
而且自己身上也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大抵是江秋寒夜里又过一次。
丫鬟适时地敲响了木门,笑眼眯眯地端来了洗漱用的热水,“五小姐睡的可好?早膳是在这里吃,还是跟大人一起吃?”
“秋寒还在大理寺么?”姜如烟揉着眼睛问道。
她睡的很好,只是睡的有些太好了。
导致眼下脑袋昏昏沉沉,似乎怎么也起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