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跌至谷底。
方才还跟着附和连连的女子们顿时没了声音,一个字都是不敢说的。
她们面面相觑,生怕到时候自己的家底也是被姜如烟抖了出来。
最为重要的则是姜如烟那一句,这门婚事是姜尚书一手安排的。
姜忠如若本意想与江秋寒联姻互助,那么这门亲事便是离悠城权势强强相对的一场。
这已经不是她们能够嘲讽姜如烟嫁给宦官的婚事,而是两大家族日后顶尖的联手。
她们今日谁最惹着姜如烟,日后怕是都吃不了兜着走。
钱夫人早已是吓破了胆,身子软绵绵地往后瘫着,若非有丫鬟搀扶着,怕是她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钱夫人到底只是个鼠目寸光的深闺女子,她眼下一听自己的所作所为许是会害惨了钱府的商铺,整个人早是吓得六魂无主,就差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了。
姜如烟居高临下地看着钱夫人,她将那擦过手的帕子往她身上轻轻一丢,风卷着帕子盖在她的脸上,犹如大夫人尸首上所披着的那层轻纱。
钱夫人的脸被帕子盖住,可她却不敢伸手去抓,只得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瞧着狼狈又可笑。
“还有你。”姜如烟扭头望向绿裙女子,“潘家的小妾是罢?”
潘氏一听这句话,慌张地跪倒在地,忙不迭磕头求饶道,“五小姐,方才是我说错了话。我愚钝,我蠢笨,这才是会冒犯了五小姐!五小姐,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告诉我家老爷!”
姜如烟眉眼带笑地看着她,缓缓伸出脚,用脚尖轻轻抬起潘氏的下巴。
这一看着分外耻辱的动作,潘氏却根本不敢反抗。
“你生的的确是有几分姿色,难怪是眼下潘府最受宠的小妾。”姜如烟夸赞道,可下一瞬她收回脚,目光却是没有半分停留,“只可惜,当小妾的这辈子都只能够当个妾。一个妾也敢来冲撞我?”
潘氏嘴唇不停地哆嗦着,整个人早是怕的说不出话来。
她雪白的额头上磕出一个窟窿,鲜血潺潺,瞧着格外吓人。
“下去好好处理一下你头上的血罢,本就是凭借着美色上位的人,倘若连美色都不复存在了,你指望潘老爷还会因为什么留住你呢?”姜如烟说罢便是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她不顾身后女子们的求饶声,也不顾她们的啜泣声,头不曾再回一次。
今日的长乐街并无多少热闹,小摊贩们也是少的可怜。
如今尚书府为代表的左派占据朝堂多数权势,故而今日尚书府举办白事,就算是寻常百姓也是自发地悬挂起白绫悼念,出摊的小贩们也是少的可怜。
姜如烟只系了一条面纱,带着小春雇了辆马车,依着姜雪儿給的地址赶去。
一路上姜如烟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想知晓江秋寒究竟与姜忠去了何处。
那车夫不曾认出姜如烟,只觉得气氛冷的可怖,随口说道,“今日早些时候也有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少爷来雇了我的马车,不过说来奇怪,那公子要去的地方竟是雪山。”
雪山乃是离悠城最危险的地方,山峰常年积雪,从半山腰的位置开始便是没了山路,仅能靠着上山人自己开凿悬崖方可攀登。
传闻在雪山之巅有着世间黄金万两都难买的神药——雪莲。
雪莲可肉死人生白骨,是不少人心目中极其珍贵的宝物。
有不少人为了能够得到雪莲,在这攀登雪山的过程中丢了性命。
不过依照这车夫所言,既是富家公子打扮,那不应当会亲自登山冒险寻雪莲。
这些个富家公子倘若真的想要雪莲,大可以花钱买几条命,让这些个卖命的人去替他们探路。
毕竟这雪山目前已有的山路,大部分是靠着这些人的性命堆砌而成的。
“你说的那个富家公子是个什么模样?”姜如烟好奇问道。
车夫一面驾马一面答道,“是个模样冷冰冰的公子,也不爱说话,上了马车便是自己捣鼓地图去了。穿着一身玄衫,模样好看的紧。”
“玄衫?”姜如烟反问道。
车夫虽说不解姜如烟为何对玄衫这般感兴趣,不过既是她问了,他也只是搜刮了一下记忆,答道,“是呀,那玄衫虽然瞧着简单,可是上头用金丝线绣着麒麟,那走线与绣工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请得起绣娘有的本事。”
倘若说方才还不确定,眼下听到麒麟金线,姜如烟便是完全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江秋寒。
“他去雪山了?!什么时候,他还带了人么?”姜如烟一把揭开车帘,迫切地问道。
车夫被姜如烟的转变吓了一跳,他连忙收紧缰绳,迫使骏马回到正轨。
“不曾带人,他就一个人,约莫是一炷香前的事情了。”车夫答道。
“转地方,我也去雪山,快!”姜如烟从荷包里掏出另外一锭银子,“用最快的速度,我要立马赶去雪山。”
雪山脚下的村庄倒是不曾受到尚书府大夫人去世的影响,不曾有白绫,也不曾打乱生活,仍旧是平日里的模样。
村民们忙碌着接下来的祭祀,倒是不曾有人关注到这骤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