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顷刻间悉数洒落,这狭小的甬道瞬间变得一片亮堂。
姜如烟忙不迭伸手遮住眸子,再睁开眼时,陈琪年已经翻身去了甬道上方的屋子。
那是一间极其奢靡的房屋,富丽堂皇,几乎所有可以见到的名贵摆设都满满当当地摆在了这一间狭小的屋内。
而方才那刺眼的光亮,也是来源于这满屋的金银珠宝。
这还是姜如烟头一遭见到有人会将这么多昂贵珠宝放在一个地方,除非......此处是类似于藏宝屋之处。
早些时候姜如烟也曾听闻,有些富家氏族为了对外隐瞒自己真正的财产,会建设专门的藏宝屋来藏匿自己的大部分财宝。
一来是为了叫皇室放松警惕,不会因为他们太过富裕而加重赋税。
二来则是为了藏富,这其中可做的事情太多,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将这藏匿起来的钱财用以私设军队。
军队一旦私设,那么便是有了谋反的心了。
姜如烟略有些吃力地从洞口爬出,她第一眼便先看到倒在一旁的柜子上。
方才自己所听到的巨响看来就是这柜子锁发出的。
柜子里散落出一堆金银首饰,其中有着不少是上贡的贵物。
其中有一样姜如烟小时候曾见过一次,说是西域进贡来的迷迭香,瞧着是脆弱易折的草木,但其实是极其稀罕的玉石。
这玉石有着天然的香气,若是放在明火旁则是可以看见其中的纹路,像极了草木的脉络。
当年老皇上爱不释手,几乎是将这玉石视作了大晏的宝贝来呵护着。
可是时至今日,这物件正滚落在姜如烟的脚边,像极了被泥土遮掩住的宝物。
“证据确凿,你可还有话要说?”江秋寒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语气鲜少地掺杂着愤怒的意味,听得姜如烟连忙往门外走去。
只见屋外站着以江秋寒为首的大理寺几人,而在他们面前跪着的则是陈嬷嬷。
陈嬷嬷瞧着害了一顿毒打,发髻散乱,衣裙沾满泥土,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则布满了血痕。
她紧闭着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也不为江秋寒一句话所动。
江秋寒倒也不急,颇耐着性子地在看陈嬷嬷能够硬扛到什么时候。
“江秋寒!”江秋寒轻声喊道。
江秋寒闻声往后看去,在瞧见姜如烟时,他方才那阴沉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些许。
“你来这里作甚?”江秋寒收回目光,却稍稍侧身为姜如烟腾出点地方,叫她好来一起审讯陈嬷嬷。
陈嬷嬷听到了声音,终于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眸。
她看向姜如烟的眼神里充斥着讥讽与恨,这种恨姜如烟曾在那些个被自己所亲手送入牢狱中的犯人眼中看到过。
那是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恨意。
可是姜如烟并不恼也不怕,她只是静静打量着面前的陈嬷嬷,过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主子?”
陈嬷嬷倒是没想到姜如烟会一眼窥察出大夫人的死因,稍稍一愣后则是讥笑道,“你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是可以挽回什么么?”
“黄姑,你在让整个黄家村都为叛军做事时,可曾想过东窗事发的一日,这些对你信任至极的村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姜如烟冷笑反问道。
陈嬷嬷听得有片刻的失神,极快的,她忍不住地大笑出声,原本就凌乱的发髻更是因为她过大的动作糊在了脸上。
尚书府那位总是优雅高贵的大夫人贴身侍女,如今犹如丧家之犬,叫人只觉得可笑。
陈嬷嬷笑到没了力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她伸手拨开挡在自己脸上的发丝,露出那苍老的可怖的脸。
不过是一夜不见,姜如烟觉着陈嬷嬷老了许多的。
这种苍老是从内心生出的,几乎是要将陈嬷嬷整个人都吞噬。
“就算想过又怎么样呢?你知道什么叫做宿命么?整个黄家村的人自从出生起,就带上了不可违背的宿命。”陈嬷嬷静静说道,她神情恍惚,眉眼间皆是挥之不去的倦色。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姜如烟方才察觉,她已经出来这么久了。
“我们自出生起便是要担起自己的宿命,每个人的宿命都不一样,但到最后都是为了复兴黄家村共同的祖先。”陈嬷嬷说罢便是顿了顿,她看了一眼天色,在第一缕日光从天边倾泻而出时,她的脸上洋溢出从未见过的喜色。
姜如烟在尚书府生活了许多年,可这还是头一遭见到陈嬷嬷这般惬意的笑容。
陈嬷嬷在尚书府生活的这些年,总是噙着礼貌又虚假的笑容,似乎从未有一日能够做真正的自己。
可是现下姜如烟面前的这个陈嬷嬷,却好像终于做回了自己。
“五小姐,其实有些时候我挺羡慕你的。”陈嬷嬷咳嗽了两声,黑血顺着她的唇角淌下。
江秋寒瞬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赶忙差人上前查看。
可是为时已晚,黑血一股股地从陈嬷嬷唇角淌出,紧接着就连她的眼睛、耳朵也都开始淌出黑血。
不单单是中毒,而且更是毒入骨髓。
这种毒怕是在陈嬷嬷尚为婴儿时就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