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寒一路扛着姜如烟到了大理寺内。
正当值的下属们瞧见江秋寒扛着一个麻袋似的物什,忙不迭迎上前来,警惕问道,“江大人,此物可是什么危险物件?”
江秋寒不语,直接将姜如烟从肩上放了下来。
姜如烟这一路被颠地不算好受。
她连连咳嗽几声,扯开那黑袍,露出一张充斥着怒容的小脸。
姜如烟二话不说,叉腰先骂道,“你怎的一声不吭就搁大街上胡乱拐人走的啊?你有没有事先问过我的意见,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同你走啊?”
姜如烟越说越是生气,恨不得抬手给江秋寒两下。
可是碍于她见识过江秋寒的功夫,思忖片刻,认为还是忍一时较好。
江秋寒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往里走去。
姜如烟连连呼唤了几声,在得不到回应后只得快步跟上。
方才还围聚而来的侍卫们瞧着这二人一前一后,赶忙散去,却又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自江秋寒接任大理寺寺卿一职来,他们便是从未见过江秋寒身边跟过女子的身影。
虽说江秋寒身为宦官,可是他生的俊俏,样貌乃大晏数一数二的出落。更兼他家财万贯,权势滔天,故而还是有着不少的女子想要攀上这位宦官,以此换取荣华富贵。
因此大理寺时常门外围绕着些莺莺燕燕的,明面上说是对大理寺好奇,其实谁都知晓,她们是对这位不常来的寺卿好奇。
姜如烟跟着江秋寒一路走至一处类似于禁门的地方,禁门附近还守着两位侍卫,他们比起外头那些个侍卫要严肃谨慎许多,哪怕是看到江秋寒亲自到来,他们也是要再瞧一遍江秋寒随身佩戴的令牌。
待到确认身份后,他们才是稍稍侧身,让出一条羊肠小道来。
江秋寒取过墙壁上的一支火把,随后便是大步往里走去。
虽说姜如烟不知晓江秋寒此举为何,也只得硬着头皮先跟了进去。
一片漆黑中,江秋寒能够清楚听到小道两侧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伴随着脚铐被拖动的声响,借助微弱的火光,姜如烟方才勉强看清这两侧的情形。
这是一个极其狭小的监狱。
和大理寺平日里关押犯人之所不一样,小路两侧的监狱阴暗潮湿,每一间仅有八尺长。
有些个头高的犯人不得不蜷缩着方可在此处生活。
而更为重要的,则是这些牢房的高度皆不满七尺。
过于低矮的高度逼仄的犯人们难以喘息,将此处形容为人间炼狱也不足为过。
忽然间,姜如烟注意到牢房中的一女子。
那女子长发凌乱肮脏,破烂的衣裙也难以遮蔽住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上面布满血渍和泥垢,看着令人隐隐作呕。
姜如烟认识那人,她正是当日被自己吩咐拔去舌头的那丫鬟。
姜如烟本以为,江秋寒在行刑完后便是将她给放了回去。至于那之后这丫鬟是生是死,也都与她无关。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丫鬟会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小牢房中。
丫鬟注意到姜如烟的视线,木讷地转过来。
她瞧见来者的面容后,冷笑一声,随后便是强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姜如烟走来。
这丫鬟生的娇小,可还是走的磕磕绊绊,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牢房给压垮。
姜如烟不由得后退一步,可却又撞上身后的牢房。
江秋寒猛地拽过姜如烟胳膊,姜如烟不曾反应过来时,方才她所站着的地方竟是伸出一双犹如骷髅的双手。
这双手布满泥垢,苍老的纹路布满手掌正反面,瞧着颇为骇人。
更为重要的,则是那双手的指尖淬了剧毒。
这毒已经透过指甲而侵入人的身体,牢房里那老妪唇瓣发紫,双目竟是生生淌下两行墨色的血泪。
她愤愤地瞪着江秋寒,讥笑道,“我还以为你江秋寒这辈子都不会有软肋呢,依着我瞧,你与这世间种种寻常人也别无二样。”
老妪话音刚落,只见一把匕首从江秋寒袖中飞出。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开老妪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溅而出,而那匕首则是如同回旋镖似的,竟是在沾血之前回到了江秋寒手中。
江秋寒冷冷瞥了一眼满眼震惊的老妪,她被割断的喉咙已经难以发声,她只能够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与恐惧。
老妪的视线随即转到了姜如烟身上,她的眸中却是沾上几分怜悯。
为何是怜悯?
姜如烟无从得知。
她只知晓,那老妪顷刻间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了气息。
丫鬟瞧见此状,身子害怕地不住发抖。
她缩到了角落里,莫要说继续嘲笑江秋寒,就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在此处受了不少的苦。
“这里是大理寺的秘密囚牢。”江秋寒终于开口说道。
他似乎早已习惯这里的诡谲与阴暗,甚至无需借助火把便能够知晓这每一间牢房里关押着的是何人。
“在这里关押着经由审判被判定为有罪,而大晏律令无法施以更严重刑罚之人。他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