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并不大,乃是先前姜如烟生母尚且活着时,姜忠所创设给她的生母的。
姜如烟的生母出生并不光彩,比起府中其他因为身世显赫的世家千金,她只是当时春满楼唱的最好的一名戏子。
当年姜母母亲突患恶疾,须得百年灵芝方可续命。
但这灵芝价值连城,一颗灵芝乃是寻常百姓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银两。
姜母自幼弹得一手好琵琶,更兼生了一张好皮囊,被那春满楼的老鸨骗了去签了卖身契,成了春满楼唯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艺伎。
虽说姜母名动离悠,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名人,可是到底是个艺伎,名门贵族所诟病的存在。
为自己寻得良人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而那年的姜忠,恰逢被连贬三级,心中郁闷不得解,与姜母交谈甚欢,而姜母亦是帮他打点了一些权臣,这才有了姜忠后来的复职。
而姜忠便纳她为妾,并赠予这一座梨花院,作为她为自己所做一切的感谢。
而这感谢,也局限于此。
之后姜忠平步青云,也将这位妾抛之脑后,而梨花院也成为了尚书府最无人问津的存在。
姜如烟的童年便是在这一方小小院落中度过。
丽姑乃姜母带姜如烟逛庙会时,所遇到的一个卖身葬父的丫头。
姜母喜欢丽姑喜欢的紧,待她也是如同亲生女儿,彼时姜如烟亦是年幼,这主仆二人便是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比起小春,姜如烟更为信任这总是事无巨细照顾自己的丽姑。
这是头一次她不曾见到丽姑在梨花院中等自己回来。
直觉告诉她,丽姑一定出事了,而且这事多半与自己有关。
小丫鬟被姜如烟凶恶的语气给吓得浑身哆嗦,可她悄悄斜了一眼,仍旧嘴硬道,“丽姑的确是家中有事回去了,她本想请示小姐,可是小姐迟迟不归,她才是等不及了。”
姜如烟压抑心中怒火,问道,“那你说,她家中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不假思索答道,“说是家中老人病了,告假回去照顾。”
姜如烟冷哼一声,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抽在小丫鬟脸上。
小丫鬟被打的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捂住那微微红肿的半边脸,泪光瞬间在眼眶中打转。
小丫鬟哭道,“小姐为何突然出手伤人?我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岂容小姐这般羞辱!”
“羞辱?”姜如烟讥笑道,她蹲下身子,狠狠攥住小丫鬟的下巴。
姜如烟力气之大,以至于小丫鬟的下巴被捏的咯吱咯吱直响。
小丫鬟吃痛地想要逃开,可姜如烟下一瞬便又是一个巴掌抽了上去。
这一次姜如烟下了死劲,直接将那丫鬟抽的头晕耳鸣,竟是流出鼻血来。
其他丫鬟见了血这才知晓姜如烟彻底动怒,方才还向着大夫人的墙头草顿时缄了声,大气不敢出。
姜如烟站直了身子,她冷冷瞥向大夫人,虽说是在与丫鬟说话,可她的眼神却时刻不曾离开过大夫人的身上。
“丽姑被我买进梨花院时,父母双亡,三代亲属全部死绝,唯一一个鲜有联系的,是她远在雁城的侄子。那侄子也在去年,得病死了。”姜如烟说罢,手指玩弄起腕上的珠玉串。
丫鬟听了此话,顿时明白自己撒了多可笑的谎话,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捂着脸颊半躺在地。
“我是丽姑唯一的亲人,她也是我的亲人,你不是个聪明人,与丽姑也无积怨,是谁指使在我面前撒谎的?”姜如烟冷冷问道。
丫鬟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她哆嗦着,那颤抖的唇瓣似乎随时想要说出那人姓名。
可不等她开口,大夫人却先劝道,“烟儿,不过是个丫鬟,你何苦为她置气呢?届时伤了身子,也是害的你自己难受。”
姜如烟瞥了一眼,缓缓走至丫鬟身边。
她长长的指甲划过丫鬟的脸颊,那白嫩的小脸顿时被划开一道血痕,鲜血混杂着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
丫鬟几乎是哀求地、迫切地望向大夫人,可大夫人只是用帕子掩面,并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告诉我丽姑的下落,我饶你一条生路。”姜如烟站直腰,她细细擦去指甲上沾染的血渍,“你是要生,还是要死?这决定权,我交给你自己。”
“你做决定前,可千万要想好。你以为的大靠山,能不能保住你的命。”姜如烟淡淡提醒道。
她语气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蕴藏着滔天的怒火。
这怒火随时要喷薄而出,将那丫鬟焚烧的尸骨无存。
小丫鬟用力吞咽着口水,她冷汗直流,粉拳紧攥,似乎在艰难地做着抉择。
“你家中老小我也可以保住。”姜如烟说道,她勾起唇角,高声道,“这是我梨花院的丫鬟,尚书府的规矩素来是自家院中的下人自家管束。我有权利直接处死你,也有权利让你赎身出府,你是我梨花院的私人财产,并非是其他院中的。”
院落上下皆是能够听清姜如烟的声音,这是下人们头一遭瞧见姜如烟这般模样。
起初姜如烟敢于顶撞大夫人已然成了府邸上下盛传之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