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赵新林给村长道歉了,给赵顺德老汉求情了,可村里人并没有因为他的主动作为而对他刮目相看,更有甚者,人们对这一家人的印象越来越差了。
不光新河村人对他们敬而远之,高山村的父老乡亲说起这事来,更是嗤之以鼻。
的确,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了,多少年后,王望农曾经是个犯人的臭名声注定要背一辈子了。
赵新林是个男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对他的态度渐渐变好,毕竟这事他不知情,是女人背着他偷偷搞坏的。
高彩娃把自己的名声彻底搞臭了,村里的女人没几个和她愿意打交道了。他们担心,突然有一天,因为不经意的一点小事,被女人惦记上,告到派出所蹲两天,真不划算,不如趁早远离。
最无辜的要数两个读书的孩子了。在高山小学里,谁人不知他俩的家底?父亲曾经拿着刀子捅伤了人,母亲把一个村委会书记拉下了马;
要是从老一辈算起,他们的爷爷、太爷,都是当过村长的,遗憾的是,没一个给小辈们留下好名声的。
这样的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谁还敢跟他们玩?大人都教过他们,说在学校里不要和赵新林的孩子玩,不然有一天惹上麻烦,一怕有人两肋插刀,二怕有人告你坐牢。
孩子们记住了,死活不肯和他俩玩。久而久之,两个原本开朗的孩子,被同学们孤立起来,渐渐变得郁郁寡欢。
赵新林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事实就是如此,换作任何一个人,遇上这样的家庭,谁愿意跟他们来往?高彩娃,这下你满意了吧!
唉,这个家,霉运一天天降临,压得赵新林喘不过气来。来自身体的伤痛,就让他够喝一壶的了,如今,又要背负精神上的折磨,他哪里能承受得住?
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可无知的女人啊,还是不知悔改,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一意孤行,宁和全村人为敌,也不让自己受委屈。如今好了,在错误的道路上,她越走越远,快要走进死胡同了。
赵新林累了,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和女人争辩什么了,这辈子,遇上这么个无知的女人,他能怎么办?难道非要弄死她才算?随她去吧,自己不醒,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一个浑身是伤的废人,连自己都顾不了,还能管那些事?连吵一架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不如省下这口气暖暖肚子,眼不见心不烦,至少还能养养伤,若是再折腾下去,他觉得离死不远了。
闭上眼睛想想,这个家的确衰败了,从他赵新林手里开始,老祖宗积攒下来的仅有的一点当村长的名声,而今荡然无存了。
月江在的时候,新河村是那样热闹,人心那样团结,他一走,整个村庄似乎丢失了什么,每个人的心里空落落的,无依无靠,至少他觉得是这样。
如果月江在,他想,即便发生了同样的事,相信在他的主导和感化下,要不了多久,一切便会恢复如常。
想起赵月江的一生,在赵新林看来,那才是伟大的一生,有意义的一生,值得追随的一生。虽然短暂,但生命的厚度要比常人高出一大截。
如果这世界可以重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月江一次重生。他残缺痛苦的一生,还很漫长,不如一死了之,早日解除痛苦,换得月江留在人间——新河村需要他,李燕飞需要他,那些深陷困苦泥淖的人们更需要他。
有时候,一个人伤心至极,便偷偷喝两杯酒。虽然腿疼不允许,可眼下,这般糟糕的日子,让他看不到希望和尽头;
两个孩子还理解他,女人高彩娃,长着一颗石头心,沟通不来,让他痛不欲生。
喝多了的时候,他会抱头痛哭,像个无助的孩子,顾不了家人的情绪,心里有什么苦,便一股脑儿倒将出来。
借着醉意,他哭喊生活的不如意:老天啊,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一定要做个好人,像月江那样的好人,即便离开了人世,依然还活在人们心中。
女人见状,气得大骂:“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腿疼还没好呢,不想活了?”
赵新林摇摇头,一阵苦笑:“我他妈已经死过一次了,还在乎腿疼吗?活在这世上,不被人认可,反而当做是坏蛋,连孩子的前程都影响了,人生路漫长,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走下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高彩娃听出来了,男人这是自暴自弃了,她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孩子,这个家还得靠赵新林撑着,他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她骂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活着?我都替你挡在前头,把欺负你的王望农拉下马了,你还怕什么?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强势一点,没人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
赵新林苦笑了:“姓高的,你醒醒吧!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都是浪费人间的空气!你光记着吃了,多少用脑子想一想,人这一辈子该怎么活才有意义!但绝不是像你这样的活法。尊重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靠自己的德行赢取的。”
看着无助的男人,最近因为家里家外的琐事折腾瘦了,加上腿病还没好,他不忍心看着他一天天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