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前夕,刚子出院了,他的病情恢复挺好。
出院的那天,天朗气清,阳光明媚,热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回到家里,赵月江第一个登门看望的,他提着昨天街上买好的水果去的。
一进门,刚子正躺在沙发上喝茶,见赵月江进门,他直说:“村长,我就不起来了。”
“坐着坐着!”赵月江连忙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不要动。
“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刚子笑着说。
“不带的话你肯定背地里骂我,说我太小气,绝对的!”
“不至于吧!这两天在医院里没少吃好吃的,吃腻了!”刚子说。
“回到家里要不了两天,你又嘴馋了,你信不信?”
“倒也是!赶紧给我放好了,不然想吃了还馋得不行。”刚子笑了。
赵月江坐下,给自己点了支烟抽起来,刚子盯着他看,赵月江不明所以,问道:“咋了?你看啥?”
刚子吧唧了一下嘴巴,目光盯着烟头看了一眼。
赵月江明白了,摆摆手一笑,说:“你就不抽了,我故意没给你发,刚做完手术消停一会,对伤口不好!”
“去球!死不了,快拿一根来!”刚子瞪了一眼。
没辙,赵月江只好发了一支,刚子点上,美美地抽了几口,故意夸张地哈了口气说:“真香!娘的,这些天把人馋死了,呆在医院里连根烟不让抽,自由也没有,我快憋死了!”
“那还能咋的,忍着呗,病不治了?”
“狗日的赵新林,这个王八蛋害得我活活受了几天罪,想想就来气!”说着,刚子拍了一下沙发扶手。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你住院这段日子,赵新林没少往医院里跑,在村里,他一家子都静悄悄的,乖多了。
“还有,他逢人时常提起你的好,说这次我动刀子简直错得离谱,还是刚子大度,不但原谅了我,还让我从他家门口接上了水管子,唉,想来真是惭愧,都一个村里的,我咋能那么做呢!”
“谁知道呢!就他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呢?反正我把他看得一清二楚:不是什么好鸟!”刚子一脸不屑地说。
“医药费呢?不都是人家全额掏的?”赵月江吧唧了一下嘴巴。
“这话你还真说错了,那是他有钱,他咎由自取,他活该,我没叫他出钱啊,他可以置之不理,直接选择去蹲班房,反正我没强迫他这么做,你说对不?”刚子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怨气。
赵月江听出来了,为了不在这些小事上让他怄气,他只得笑了笑说:“对,你说的对呢,的确是他活该,纯属自己找的,怪不了谁!如果换作我,不敢惹任何一个人,就算脾气有了,但兜里一模,嘿,一分钱都没有,你说哪来的底气跟人打仗呢?何况是动刀子的事,我做梦都不敢想的!”
刚子一笑,说:“现在的架可不好打,不管输赢,都得进局子,赢的一方掏医药费,输的一方还得受疼痛,划算吗?”
赵月江一笑,说:“龙窑乡派出所的民警说的吧!对呢,人家这话没毛病。”
两人正聊着,村里有人陆陆续续进来了,他们是专程跑来看望刚子的。
坐下聊了一阵子,才发现他们是等刚子等着急了!怎么了?原来有些人家的机器坏了,等刚子病好了赶紧去修呢!
一听这话,刚子故意瞪了一眼,吧唧了一下嘴巴,夸张地摇摇头说:“把东西都提走,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偏不给你们修!没一点诚意,口口声声说是来看我的,你瞧,这没坐几分钟呢,就要我给你们干活!哼!”
众人哈哈笑了,说:“迟早的事,就算今天不说明后天也会说的,今天正好赶趟儿。反正新河村的机器有啥故障了,都是你的活,你想推也推不过去!”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刚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挨个儿询问他们情况,谁家的什么机器哪里坏了,或者什么症状;
如果他听着不是什么大毛病,就简单地教一下解决的步骤,若是问题较大的,他只能说先等着,等我伤好一些了再修。
说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说:“同志们,这次可不白修啊,我身体有伤,每家每户把鸡蛋炒好,不然我可不去!”
“行!别说鸡蛋,宰鸡都成!”一个这么说。
刚子瞪大眼睛乐开了花,说:“好,好!先修你家的!”
“谢谢了!三轮车老是发动不起来……”话还没说完,刚子就不再笑了,瞪了对方一眼:“还是算了,你这只铁公鸡我可吃不动!”
屋内,笑声朗朗,气氛浓浓。刚子就是这么一个人,尽管生活这般不如意,但人缘却不错,他是个直性子人,说话直做事也直;
虽然容易得罪人,但心底间没什么坏心思,这一点村里人都了解,所以,即便刚子说什么粗话,他们一般不会放在心上。
扯了一个又一个话题,从医院扯到家里,从去年扯到十年前,从今天又扯到端午节、十年后……
似乎刚子大难不死,让人们顿觉世事无常,此刻呆在一起倍感亲切,所以滔滔不绝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