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会儿工夫,一瓶酒很快见底了,赵月江很爱喝酒,酒量自然不小,这一瓶酒下肚,此时舌头已经大了,说话模模糊糊。
“好酒,谢,谢赵哥!”赵月江喝多了,因为他还没吃饭,是空腹喝。
“你这小子……好,我应了,叫哥就哥吧,谁叫你是咱新河村的村长呢!”
“不,不对,是叔,叔!我这个村长,你说了,还不是接替了你爹的班?我,我感谢他老人家!”
说着,赵月江对着桌子上赵海平的遗像敬了一杯酒。
“想起我爹……”赵新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大男人抽噎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赵月江能懂他的心思,他想他爹了。
“好了,都,都过去了,咱还得向前看不是?”赵月江安慰道。
“我爹走了,我家的顶梁柱没了。爹临死前说,让我好好当新河村的村长,可是月江你也知道,我哪里是那块料啊!
再说了,现在又不是以前,爷爷当了爹当,爹罢了孙子继承,嘿,没那回事,现在是民主社会,旧社会那条路走不通了!王望农能提拔你,他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看好你月江!”
“好了好了,你喝多了,别吹嘘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真话我读书少,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再说这里面有多少油水可捞?
没劲儿,还不如工地上搬砖来得快呢!要不是我娘重病在身,我二姐又伺候不好,不然我早出门了。”
“喝,我懂你的难处,咱都是命苦人!”赵新林举起酒杯,二人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那一晚,他俩说了很多,赵新林哭他爹的过去,赵月江说家里的难处,他们都哭了。
就是那一晚,赵新林给他塞了两百块钱,说:“自我爹死后,家里的顶梁柱塌了,仅有的一点经济来源也没有了,要不是这两年我外出拼死拼活挣俩钱,怕是这个家早要倒下了。
不过总得说来,比起你家,我稍微强一些,来,拿着,给兵兵买点好吃的,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营养……”
见赵新林这么做,赵月江吓了一跳,知道他喝多了,赶紧推辞说:
“赵叔,你咋能给我塞钱呢?你说了,你家的情况也不如意,我能理解,你还是留着给娃上学用,我真的不需要。”
见赵月江回绝,赵新林哭得更难过了,说:“看见你,我就想起我爹了,我爹曾经也是村长,只可惜……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对‘村长’这个词有感情,你就拿上吧,就当孝敬我爹了,我爹活着的时候没吃好没穿好,我心里愧疚啊!
“更何况,我爹时常教育我说,做人要善良一些,条件允许了尽量帮一帮那些可怜的人,我……
拿上吧月江,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看着你家那种情况,我心里难受哇!”
几经推辞,最终拗不过赵新林的死缠烂打,赵月江只好收下这二百块钱了。
过了几天,赵月江突然接到王望农的电话,王望农很生气,一接通就破口大骂:
“赵月江,你个饭桶,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说实话,要不是我看在和你爹是老同学的情份上,你休想当上这个村长!
知足吧你,不喝酒能馋死你?赵新林什么人,一个村相处了三十来年,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的底细?为啥收人家二百块钱?你干脆穷死算球了!”
赵月江听得一头雾水,我收了二百块钱不假,这是赵新林关心我的,有错吗?啥事发这么大的火?
赵月江心里也有气,刚说了两句他的理由,就被王望农怼了回去:“你呀!你还嫩着呢,赵新林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好了,就这!”
“王叔,这……这到底怎么了?”赵月江根本没搞懂。
电话那头,王望农气得直骂娘,他再没多说什么,临挂前只交代赵月江说,今天我给你打电话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如果你还想干这个村长,就乖乖听我的话,也不要找赵新林过问发生了什么事,钱你就拿着,好自为之!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赵月江莫名其妙不得其解,眉头一皱,细细分析了一下:两百块钱?赵新林把我卖了?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想去问赵新林,突然想起王书记的交代,他又退却了,怕自己弄巧成拙,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王望农。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着,他再也没有接到王望农的任何电话。
赵新林见了他还和往常一样说说笑笑,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压根儿什么事就没发生吧!
只是王望农听信了一些什么风言风语吧,说出事,只是他的个人推测罢了?
关于收了这二百块钱的事,他压根儿没觉得会有什么问题,这本是同一个村里人对另一个人单纯的帮助而已,这是做善事,没错啊!
那晚,赵新林哭得很伤心,根本不像在玩什么猫腻啊!不管怎样,他还是听从了王书记的嘱咐,没有向赵新林提起有关这件事的任何疑问。
直到后来,低保户评选的结果下来了,名单上刷掉了赵同阳,取而代之的是赵新林!
这怎么可能?!赵同阳的儿子从小患有先天性疾病,时常拿药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