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有些人不太对劲。”
四十来岁的山姆大叔剃着一个干练的小平头,是宪兵团里的精英。
不过从服役开始的三十多年一直没有升职。
从进入地下街的一刹,他就始终保持着军人的警惕。
为了保持整洁和卫生,小队里的医生都习惯穿统一的白色料子。
地下街很多居民可能一身衣服缝缝补补,我们身上的药品、食物甚至是布料都算是稀缺资源。
恶徒遍地的地下街,难保没有人打坏主意。更何况南希本人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绝对的香饽饽。
所以在出发之始,小队成员就被要求带上蒙面的白色方巾和头巾。
主要为了卫生,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保持一个习惯,一旦离开希娜区皇家中心医院,就一直裹着头巾,把头发埋得严严实实。
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习惯将头发用染发药水洗成粽色。
这种药水很神奇,改变发色的同时也可以随时用另一种药水变回原来的样子。
但是他有个大问题,洗出来的发色并不均匀。
也就是说,我现在顶着一头很斑驳的棕色头发。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它还是十分有用,能藏住原来的银白发就行。
听了山姆大叔的提示,南希医生似有察觉,皱了一下眉,点头。
小队里没人接话,帕伯拉特自知无趣,也闭了嘴。
我跟在南希身后,听到了对话,开始留意起路人。
地下街来人形形色色,鱼龙混杂。
多是忙的甚至懒得分给小队一个眼神的路人,也有些带着说不清的神色。
尤其是那个拎着酒瓶胡言乱语的醉汉,我总觉得他好像在看我。
希望是我想多了……
我是在小队歇脚的旅馆附近遇到利威尔的。
那时,我发现巷子里有一个纹着花臂的壮汉与一个娇小的墨发少年在打架,我不敢上前,偷偷看着。
壮汉一看就不好惹,但是少年好像丝毫没落入下风。
少年被壮汉摔在地上,壮汉正要补拳,朝他面门而去……
危险!
我看见少年一个闪身,摸出一把匕首,刹那间壮汉的手臂开始涌血。
壮汉也摸出大砍刀,双方开始对峙。
他们持械斗殴,我不敢再看。
等到声音结束,我探出头,壮汉不知所踪。而少年略显疲惫地倚在墙边,脸面是血迹。
“可恶,脏死了。”少年骂了一句,皱着眉头细细掸着身上的灰。
我悄悄探出头,目光锁定在眼前小小的十二三岁少年不断流血的脸上。
稀碎的墨发微微遮住眼眸,后脑的短发特地修剪过,十分干练。
真是奇怪,污浊肮脏的土地里,埋着一块出尘的璞玉。
但看着这样的出血量,我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了担忧。
“不要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少年开口,准确的抓到一旁的我,用极其冷冽的眼神回应着。
像一只孤傲的狼。
“请做一下简单的处理吧。”
看着他手上滴血的刀,有点发怵。
但是医生的本能和一股拯救失足少年的精神推动着我。
我挪着小步子悄悄靠近。
熟练的掏出箱里分装好的棉球和酒精,站在他面前,有点小期待。
虽然沾了灰,但他洗的有点发白的粗麻衣,还是透着地下街少有的整洁。
少年的眼皮一沉,“走开。”
我没再上前,拿着东西看他。
“很疼吧?请让我为你处理吧,好吗?”
他抬眼看着我,没有答话。
算是默许了吧……
他比我矮一些,我俯下身,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蘸着棉球为他清伤。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跑就好了呀。”
作为医生,我一直保持着与病人友好相处的准则,习惯性地攀谈起来。
我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放轻手上的力道。
远看的时候还没发现,少年脸上的血迹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但是怎么这么奇怪呢,好像伤口很浅,看不太出来的样子。
“没必要争这口气啊,很疼吧……”
少年继续用他灰蓝色的眼睛盯着我,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要是留疤了就不好了呀,你这样好看……”
等我擦完他脸上的血,露出的皮肤光洁如新。
等等……?
“你……没受伤?”
“白痴。”少年白了我一眼。
救命救命。我猜他心里肯定在偷偷笑话我。
他卷起袖子,漏出一小片擦伤。“哝,这应该是唯一的伤了。”
这么强啊,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原地消失。
我迅速为他清理好伤口,然后告辞。这个小巷子,我大概是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