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尚书府的女君,即便她去那等风流之地什么也不做,也拦不住人言可畏。
事情传扬开后,顾尚书知道其中缘由也知道女儿性子,倒不曾责罚顾有卿,但那公子却不愿意再见顾有卿。
少年人,动心了岂能忍受。
人家不见她,她偏要凑上去。
到此,都还是二人之间的事。
一个躲,一个追,又过了两月,此时京中谈论此事的人渐渐也都歇了。
但有一个人的出现,又将这件事拉回人们的非议中,将那公子给逼死了。
言念心有所感,“是苏晚?”
温如玉冷沉着脸点了点头。
苏晚当时也才十三四岁,目下无尘,自视甚高,行事更是非黑即白。
京城中各府同龄女君的风流韵事,向来是宴上谈资,听闻了顾有卿之事,苏晚当场写下了两句诗,字句间,全是羞辱。
那两句诗很快就传扬开,愈演愈烈,而当时,正逢顾有卿要下场参加科考。
她身上不能有污点。
那位公子也曾是出身大族,只是世事无常家道中落,才流落到楚馆以色事人,看尽了无情人,撞上顾有卿这么个有心的,他再是怎么躲,也还是动了心。
可他自觉配不上顾有卿,更不舍得成为她身上的污点,没几日不得而已,竟然选了个商人托身,想要彻底斩断这孽缘。
那公子多年来早已学会识人自保,但他这次太心急,一着不慎跳进了火坑。
顾有卿当年自然是没能下场科考,她的心早已不在此,等她四处打听寻到人,昔日京城中有名的美人,已经没了呼吸。
那公子死时,手里攥着顾有卿送的木簪,一文不值的东西,他至死也没放手。
顾有卿性情大变,再不复以往磊落,只用一月,她就将那商人一家送进大牢。
她原先也没恨上苏晚,是她自己年少无知不知世道险恶,才害了所爱。
“那后来呢?”言念忙问,“是苏晚又做了什么?还是……她又说了什么话?”
非黑即白,舌下藏毒。
少年时的苏晚就是如此,
“后来……”
温如玉眯了眯眼,嗤笑道:“那公子在当年也是个绝色美人,诸多人盯着他,他的死讯传开,苏晚只说了八个字。”
“也是这八个字,让顾有卿恨上她。”
“……是哪八个字?”
温如玉低头看着言念。
“她说,‘污秽之人,死不足惜’。”
言念脸色微绷。
这样的话,是苏晚会说的。
顾有卿想要她死……不为过。
“在得知你那两年的苦难时,”温如玉握住言念的手道,“我曾想过,若你落入秦楼楚馆之中,我只怕会……忍不住屠城。”
言念目光一颤。
“顾有卿乃我唯一好友,我曾经以为她会一直活在过去,得知她想要娶裴元璟,我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是走出来了。”
“她,是真的喜欢裴神医?”
“……”温如玉诧异地看向言念。
言念也觉不该问,忙讪讪一笑。
“想什么呢,”温如玉摸了摸他的脸,哭笑不得道,“顾有卿那性子,她不喜欢的男子,死在她面前,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她是这样的人?”
“她是,看着良善,实则心黑。”温如玉黝黑的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道:“所谓近墨者黑,你以为我身边,会有好相与的?”
言念:“……”我也在你身边啊。
感觉自己也一道被“心黑”了,不过,他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果真是臭味相投?
“不说她了。”
温如玉认真了神色道:“长乐,小兵小将都杀完了,那温成章,你想怎么解决?”
提到温成章,言念脸色冷了冷,低头摸了摸腹部,半晌,漠然道:“我母皇死后被悬挂在木架上,被乌鸦叼食,我父后自城楼一跃而下,血溅三尺,染红了棺椁。”
“轻易杀了温成章不足以解我恨。”
看着温如玉的眼睛,言念道:“阿隰,大启最残酷的刑法,我要她都受一遍,我要将她剥皮抽筋,活活吊死于午门之外。”
“好,我答应你。”
温如玉平静地应道。
言念顿了顿,“阿隰,我不是好人,我不懂‘仁慈’,我只要那罪人,百倍奉还。”
“我知道……我也不是好人。”
温如玉笑,“长乐,你合该是我的。”
“……”言念扬起眉头,“你是我的。”
“也行,我是你的。”
“……你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好?”
“嗯……女人的尊严呢?”
“嘁,丢了。”那东西能当饭吃?且不说她现在,美人在怀,皇位到手,在自家夫郎面前,女子的尊严可以先放到一边。
……日后床上找回来。
“放肆!你们这些贱奴!”
“孽障!你胆敢弑母?!”
午时,温成章被拖入大牢,直到被架上刑台,她才彻底慌了神。
温如玉坐在太师椅上,拿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