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一低叹了一声,心不下忍再去看言念,起身道:“老皇帝最多还能活半年,我这把老骨头也快了,待我下去见了曦和,定会告诉他你还活着。”
“你二人不愿分开,那就记住我的话,斩草不除根,必将后患无穷,言念的命,与你的命是绑在一起的,谨记。”
如此说罢,妙一法师取下手腕上的赤色珠串放在桌上,理了理衣袍,转身出了山亭。
“秦统领,该走了。”
“是,法师请。”
将妙一法师送上马车,秦璃让下属先行一步,扭头快步踏入亭中,方才三人所说的,她耳力过人,全部都听到了。
言念伏在温如玉怀里,喉中发出似小兽般的呜咽,成串的泪珠打湿了温如玉的前襟,心疼与怒火充斥着她的凤眸。
温如玉双臂收紧,环抱着已然崩溃的夫郎,抬头看向秦璃道:“那就是你的好主子!”
秦璃往下压了压剑柄,冷声警告道:“现在你要做的,是安抚殿下,他还怀着孕,你要替他报仇,不能操之过急。”
“……哼。”
温如玉低下头,小心拍抚着言念的后背,由着他痛哭。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看见桌上的赤色珠串,秦璃脸上闪过诧异,这珠子……
拿起珠串一看,秦璃又用指腹摩挲了几下,不出意外,每一颗珠子上都刻得有梵文。
“殿下,”秦璃犹豫片刻还是在言念身旁蹲下身来,隔着衣袖握住他的手腕,将珠串放到他手里,“此乃先帝之物。”
言念哭声一顿,红着眼扭头看她,他睫上挂着泪,绝色脸庞上遍布泪痕,好不可怜。
终究是个孩子。
秦璃不由得软了嗓音。
“殿下,臣当年在先帝手上见过这珠串,若没记错,珠串上的梵文,是君后刻的。”
“当真?”温如玉惊喜道。
秦璃点点头,瞧着言念失魂落魄的,起身对女儿道:“记住我的话,切勿鲁莽行事。”
“不用你说教。”温如玉不爽地瞪她一眼,秦璃冷了脸,看了看天色,起身出了山亭。
“我会尽快回来。”
“……”你爱回不回。
温如玉心里嗤笑一声,小心翼翼拢着怀里的人,见他握着珠串愣愣的,安静地陪着。
总会过去的。
混账老娘说的对,先帝之死牵扯了这么多朝廷重臣,没有证据前,还得再谋划一番。
妙一法师离开时说‘斩草不除根,必将后患无穷’,她是预料到了什么,在提醒她?
……
“殿下,王君这是……”
落日时分,温如玉抱着睡熟的言念回到凤亲王府,阿大举着伞来迎,以为出了何事。
温如玉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阿大:“传顾尚书……把顾有卿也一起叫过来,快去。”
“哎?顾尚书,是。”
阿大不明所以,担心主子是有急事,亲自去跑了一趟。
朝阳殿。
“裴瑜,准备安神香,把裴荆也叫过来,守着王君。”
“是,安神香备着呢。”
“来人,端盆热水来。”
“殿下,热水端来了。”
“手帕给孤,站远点。”
“诺。”
言念手脚冰凉,温如玉洗过手帕,一点一点给他捂热。
“殿下,王君,”裴瑜站在一旁担忧道,“可要宣太医?”
“不用,今日炖的汤呢,让小厨房送来,孤亲自喂。”
“还炖着,奴这就去。”
裴瑜行礼躬身退出去。
确保言念手脚都捂热了,温如玉才拉过锦被给他盖上。
言念是被她点了睡穴,即便睡着了,眉头都是皱着的。
妙一法师那些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就算有先帝和曦和君后留下的珠串,也没用。
先前他还哭出声,后来却是攥着珠串,无声地掉眼泪。
担心他哭出个好歹来,温如玉才不得已点了他的睡穴。
裴瑜很快端着汤来,随他一同进来的,还有裴荆阿霖,两人如今请了先生教导,每日都很刻苦,也算没辜负言念。
温如玉接过汤,也不管殿里还有十几双眼睛,耐心地将汤药含入口中,再哺给言念。
一碗汤药喂完,已经是两炷香后,让裴瑜三人守着,温如玉起身换了衣服,去书房。
“参见殿下。”
书房内,顾尚书与顾有卿已经等候许久,温如玉推门而入后,站在桌案边拍了拍手。
十六个黑衣人应声出现。
顾氏母子脸色微变。
温如玉抬起手,一个黑衣人将腰上的软剑朝暮递给她。
看见朝暮剑,顾有卿眼皮一跳,率先挡在了母亲身前。
“殿下,敢问我们母女二人犯了何罪,劳您动用朝暮?”
温如玉接过黑衣人递来的锦帕,垂眼擦拭着朝暮剑身,瞧不出喜怒道:“顾尚书,孤请你过来,只想问你一件事。”
顾尚书将女儿拉到身后,想到言念的真实身份,心里已然有了猜测:“殿下请问,若是微臣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