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温如玉特意在外面换了身衣服,才回府去。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朝阳殿前两日新建了一个竹亭。
温如玉进来时,远远地就看见言念坐在亭中,手上托着那只小锦雀,眉眼一片柔和。
“阿念。”
一人一鸟闻声回头。
温如玉缓缓走近,径直在言念身旁坐下,随手还将锦雀抓到手里,用力往天上扔去。
锦雀在空中翻了几圈,好不容易飞平稳了,毛都炸了。
“咕咕!唧——”
眼看着那锦雀收起翅膀,就要俯冲下来,温如玉危险地眯了眯眼,“想死,你就来。”
“唧唧——”
小锦雀气得尖叫一声,中途刹下车,往上飞到了亭上。
“哼。”
温如玉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地看向言念,后者对她的这副幼稚行径,无奈地摇摇头。
“明日宫宴,”温如玉神色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欺负一只鸟有何不妥,只执起言念的右手道,“阿念与我一起去。”
言念任由她牵着,顺势还往她肩上靠了靠,“不想去。”
不久之后的春猎,除了皇帝皇女以及众臣外,还有几个外邦来使,昨日中午才到的。
明日的宫宴,自然就是招待她们的,景元帝这人,从年轻时候开始,就惯会做场面。
这几年言念鲜少出门,宫宴更是难得去一次,以前是不想惹怒温如玉,后来是烦了。
他这副皮囊,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会给他带来麻烦。
言念温顺地依着温如玉,在她肩头蹭了蹭,轻笑道:“殿下明日少喝酒,早点回来。”
“真的不去?”
“嗯,不去。”
温如玉不死心道:“那我可提前告诉你了,那女真族,带了她们的小王子一起来的。”
“嗯……”
言念蹭的一下坐直,“女真族的王子?那个差点把我阿姐绑回去做妻主的野蛮人?”
温如玉笑,“对,听说他这一次来,还是为言大人。”
“……”
言念眉头紧锁,“明日宫宴我去,那样野蛮不懂礼数的男子,如何配得上我阿姐!”
“好,他配不上,”温如玉宠溺的附和着夫郎,伸手重新将他搂回怀里,“正巧,明日可以让言大人见见新弟弟。”
言念半晌才嗯了一声。
翌日一早,言念将裴荆和阿霖叫到面前,将两套红色华服递给二人,还有两颗药丸。
看着茫然无措的二人,言念开门见山道:“这朱雀服,只有言氏嫡系才能穿,而这药,也只有言氏族人,才能吃。”
言念举起右手,“看这,这是言氏一族才会有的朱雀翎羽图腾,吃下那个药后,你们会出现类似的,过程会疼,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王族。”
“我想让你二人入言家,不是奴隶,而是正经公子。”
裴荆和阿霖呆滞着,震惊得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美梦。
言念笑了笑,“这药原是刚出生时就要吃的,验血脉,显图腾,言家人吃了,不会有什么不适,但你们吃,可能会疼上几个时辰,之后身上会出现翎羽,昭示你们的身份。”
阿霖怔怔的,裴荆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他急切道:“那我可以读书了?”
在大启,只有出身高门的男子才能读书识字,裴荆哥哥死时,遗憾自己没看过话本。
“可以,”言念走近抬手摸了摸裴荆的脑袋,“日后,我为你们兄弟二人请个先生。”
裴荆当即高兴起来,他没什么需要考虑的,扯着还愣愣的阿霖去拿药,当即就服了。
他和阿霖,什么都没有,能拥有言氏的图腾,于两人而言,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简直是一步登天。
很快的,裴荆就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疼得他直哭。
阿霖也是疼得闷哼。
这个过程是很难熬的,但只要熬过来,他们以后就能挺直腰杆,不必向所有人下跪。
言念让人守着他们,转身出了门,温如玉在门外等着,看他出来,沉声问道:“你当年服药时,也疼了几个时辰?”
言念也不是言家人,但他的朱雀翎羽很完整,能瞒过所有人,只怕不只服过一次药。
言念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手背上赤红色的朱雀翎羽,想起当年之痛,仍然打了寒颤。
但他不想告诉温如玉,都过去了,而且温如玉也不是温家人,那她背上的龙纹,只怕也是吃了无数次药才显现的。
世家大族的图腾,并非是生下来就有的,而是出生后由族老挑选吉日,再服下秘药,若血脉没问题,便会有图腾。
若血脉有问题,就会痛不欲生煎熬至极,甚至还会死。
言念是一岁时才服的药,众目睽睽之下,图腾出现时,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的真假。
但真相是,在他还不到八个月时,父亲就暗中给他喂了十几次药,还换过两三次血。
言念身体里流淌的,有温氏的血,也有言氏族人的血。
也因此,他吃下药后图腾很快就显现,甚至比言家所有嫡系的图腾都要耀眼、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