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想要证据,孤可以给你,但得先让孤的亲卫搜查一番太师府,太师可敢允?”
广阔金銮殿,温如玉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
诸人皆屏息看向王太师。
王太师自然是不可能允,就在文武百官翘首以盼时,景元帝起身走到了温如玉身旁。
“胡闹,朕知道爱卿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爱卿嫡孙毒害宸王,确实是证据确凿。”
“爱卿多年来劳苦功高,不必为那罪人伤怀,十七方才属实放肆,此事就此作罢。”
景元帝话音一落,温如玉当即勾唇,笑着看向王太师。
王太师眼里有震惊,亦有不敢置信,与景元帝对视间,她从女帝眼中只看到了冷意。
君就是君。
臣就是臣。
不得忤逆。
只听“扑通”的一声,王太师蓦然跪下,紧接着,她取下头上官帽,抬首直视景元帝。
“陛下,老臣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恳求陛下允臣为不肖子孙收敛尸身。”
大启法令,凡被凌迟者,皆不允亲人收尸,不能收棺。
“这……”景元帝看向温如玉,只见她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王太师道:“太师想为孙子收尸?这可如何是好,实在是太迟了,尸体没了呢。”
众人脸色突变。
果不其然,下一秒,温如玉凉薄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太师,你那孙子受了一天一夜的凌迟,全身血肉都喂了狼,此刻只剩一堆白骨,你若是想要,自去乱葬岗寻。”
嘭——
官帽倏然落地,四周空气似乎也凝固了,王太师怒目圆睁怒急攻心竟是张口吐了血。
鲜血四溅。
文武百官后背发凉,不待她们动作,温如玉就已下令。
“传太医,扶太师下去。”
殿中的宫侍尚未应声,守在殿门处的禁卫军就已经快步靠近,将王太师“请”了下去。
脚步声远去,温如玉看向脸色不好的景元帝,“母皇,现在还是四皇姐之事为重。”
“……”看着眼前的孽障,景元帝心惊,将人活活凌迟,骨肉尽毁,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不愧是她的种。
王氏如今野心勃勃,这孽障今日之举彻底得罪了王氏,让她们鹬蚌相争,她做渔人。
至于四女,虽是嫡出,却是个双腿残废的,一个毫无威胁的蠢货,留她一命也可以。
打着小算盘,景元帝坐回龙椅上,轻咳一声,待文武百官回神躬身,景元帝立即下令命刑部与大理寺、御史台一同查案,三日之内将凶手抓捕。
另,又发布皇榜,寻神医为重伤的四皇女温慈珏医治。
一切安排好,景元帝以头疼为由提前退朝,散朝之际,除言辞外,众臣犹如鸟雀散。
看着殿中那一滩血,回想起王太师被气得半死的模样,再看大步流星走远的温如玉,言辞想了想笑眯眯地追上她。
“殿下,家弟可还好?”
“好得很,就是……”话至一半,温如玉脚步不停,只是侧头看着言辞,“言大人,你可知阿念为何喜欢银杏树?”
言辞蓦然停下。
温如玉也停下脚。
“言大人这反应,看来是知道的,阿念时常看着那棵银杏树,你若知道就告诉孤。”
“殿下为何不去问阿念?”
“你不说,孤回去就问。”
“……”两人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对温如玉的脾性,言辞自诩比其他人要了解的多。
这人一向言出必行。
那棵银杏……不能让她去问阿念,言辞仍是笑咪咪的。
“凤亲王,您既然都开了口,微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无需再去问阿念。”
温如玉轻笑,“那就说。”
言辞上下打量她,目光停在她腰间缀着的翡翠环佩上,只是一眼,言辞便移开视线。
一时沉默。
“快点。”温如玉不耐道。
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言辞笑了一声,随即道:“那棵银杏树下曾经埋了一个孩子。”
秋意盎然,阳光明媚,温如玉顿感一丝寒意浮上心头。
“什么孩子?说清楚。”
言辞拍了拍袖子,一双眼睛彻底弯成一道缝,“当然是阿念一父同胞的双生弟弟。”
“……”温如玉一震,旋即心痛难忍地握紧手,双生子,在言家,双生子被视为不祥。
看出她的震惊,言辞笑着摇摇头,揣着手往前先走了。
言家信奉不死鸟朱雀,又以朱雀黑色翎羽为图腾,血脉强大又古怪,言氏双生子,只有杀死一个,另一个才能活。
当年义父怀胎十月生产,阿念一出生就哭声震天响,而另一个孩子却羸弱不堪,义母毫不犹豫的舍弃了那个孩子。
后来不知怎的,那孩子的尸体被埋在了银杏树下,过了十二年后,阿念得知了一切。
十二岁的阿念,天真不谙世事,骄傲得像一只小孔雀,却又重情重义,想锄强扶弱。
他以为自己干干净净,想做个好人,做个侠士,却在一夜之间得知自己背负着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