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言念拉着衣袖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银圈不解。
“这是什么?”
“奴不知,裴瑜知道。”裴荆用手肘拐了拐裴瑜,后者瞥了他一眼,往右跨出一大步。
“禀王君,奴并不知!”裴瑜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
裴荆翻了个白眼。
言念扫了两人一眼,随即试探着拽了下银圈,太小了,就比手腕大一点,取不下来。
无奈,他只好道:
“去请管家过来。”
“奴去!”裴荆快速举手,不待言念应,他转身就跑了。
这小子。
言念不着痕迹的瞄向才张开嘴的裴瑜,暗自觉得有趣。
这两人,一个急性子,一个慢吞吞,刚好能互补一下。
裴瑜木着脸合上嘴巴。
……
南窗大开,一眼就能望到远处的银杏,言念倚在窗边,晨风吹散了他耳边的几缕发。
阿大管家的话犹在耳边。
“此物并非银饰,而是由一种特殊动物的背筋所制,天下间仅此一对,其名辟朱。”
“辟朱有灵,您戴着它,日后,若是在您百尺之内有毒物出现,它就会迅速收紧。”
“……”
能感应周遭毒物?言念盯着手腕上的银圈,眸色深邃。
这般罕见,他闻所未闻。
既是如此贵重仅此一双,那温如玉应该自己留着才是。
这时。
“王爷,这套如何?”
言念敛了神色,抚了抚耳边凌乱的发丝回头,“再换。”
“还换啊?”裴荆垂头丧气地嘟囔道,“这是最黑的了。”
“你确定?”
裴荆顿了下,不甘不愿的将藏在最底下的衣服拿出来。
“这件才是最黑的。”
“那便这件,”言念清润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只是穿一次黑衣,你在不忿什么?”
“奴是……”裴荆瞥了眼身后的裴瑜,咬牙一跺脚道:“王爷最不喜黑衣,为何要穿?”
那大皇夫是不是有病?办个赏花宴还要让人穿黑衣服。
低着脑袋的裴瑜一愣。
“……”言念怔了一瞬,随即关上窗走到裴荆面前,“就只穿一天,我能忍住的,等会儿将这套黑衣熏久点就是。”
裴荆扁着嘴不吭声。
言念无奈,“不听话?”
“……没有。”
“那就快去。”
“知道了。”裴荆调皮的摆了个鬼脸,抱着衣服去熏了。
……
宫中一年一度的赏花宴,有资格来参加的,都是王公贵族、将相侯府的主君和嫡系。
夏日和煦,阳光灿烂。
午时未到,宫门口宝马雕车香满路,进出的皆是权贵。
马车刚一停下,言念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自古以来,男子聚集之处总是脂粉浓郁。
男为悦己者容。
贵族尤其过分。
“王爷,您难受了?”裴荆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言念。
“无碍。”言念摆了摆手,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说话声。
“见过言大人。”
“本官来接凤王君。”
言念掀起窗纱,“阿姐!”
言辞一身绛红色官服,她抬头看来,光落在她眉眼上。
“阿念,下来。”
“好。”
言念下了马车,言辞从身后拿出一把伞撑开,“走吧,”
“……”烈日被遮去,一股龙涎香袭来,言念嗯了一声。
行走在宫道上,那些含着探究的目光被言辞悉数挡下。
言辞低声,“阿念,今日苏相家的女君都来了,”她顿了顿,续道,“我看到她了。”
“……”言念无意识地蜷缩起手指,垂眸道:“阿姐特意来接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言辞回道。
“……本君明白了。”
两人间再无话可说。
……
来到御花园外,言辞收起纸伞离开,言念目送她走远,再一低头便捂住唇干呕起来。
裴荆吓了一跳,慌忙从袖中掏出两颗小巧精致的香珠。
“王爷,这个。”
言念接过来紧紧握着,额间冒出虚汗,瞳色黑得瘆人。
熏了满身的龙涎香,可还是挡不住那些浓郁的脂粉气,再加上这身令人厌烦的黑衣,言念不止是想吐,更想杀人。
这里好脏。
虚伪、恶心、烂臭。
从五脏六腑升腾起来的恶念杀意犹如滔滔江水,眼看着就要淹没言念的理智,骤然,钻心的疼痛从手心传入大脑。
言念的双眼豁然清明。
“王爷……”裴荆收回银针按住伤口,紧张地看着言念。
“无事了。”言念抽回手负在身后,视线越过裴荆眺远。
两个青衣宫侍很快走近。
裴荆低头退到言念身后。
“见过凤王君,王君请,凤亲王尚在朝上,随后到。”
言念点点头。
片刻,青衣宫侍引着言念进入御花园,此次赏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