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讨厌孤?”
秋去冬来,更深露重,殿内烧着地龙,倒也温暖如春。
醒来近半月,言念一直没开口说话,不喜不悲,似提线木偶,温如玉今夜终是问他。
“宁愿死也不愿嫁?”
寝殿中安静了很久。
言念缓缓开口,“殿下,李檀在哪里,你把她杀了?”
“孤没杀她。”她只是废了李檀的四肢,又将其丢入山林喂野狗,可没亲自动手杀她。
“谢殿下言而有信,”言念垂目,顿了半晌道,“请回。”
“……呵。”温如玉嗤笑。
言念不恨她强迫他。
也不恨她逼他嫁她。
他心里唯一介怀在乎的,只有那个叫李檀的江湖女子。
“殿下,时辰到了。”脚步声靠近,裴荆在外面提醒道。
温如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动不动像一尊玉人的言念,终究还是甩袖离开了。
总归月底就要大婚,言念再不愿,也逃不出她的手心。
待成婚后,她有的是时间和言念慢慢算账,算个清楚。
时至今日,宸王府已然成了第二个皇女府,府中上下伺候的奴仆,全是温如玉的人。
暗地里更是不知有多少个暗哨监视着言念的一举一动。
好在温如玉并未做绝了,留了裴荆继续近身伺候言念。
温如玉走了多久,裴荆就跪在言念身前多久,儿臂粗的红烛燃到最后,摇曳着熄了。
黑暗中,言念起身将裴荆扶起,随即还拍了拍他的手。
“下去吧,明日该准备的都让人安排着,我认命了。”
“……”裴荆呼吸一滞。
言念松开他,看着远处从花窗外照进来的月色,声音很轻道:“嫁给那样一个人,父亲在天之灵,怕是会生气的。”
“……”裴荆红了眼眶,再也压不住脾气,气愤道:“如果言将军和镇南侯府知道……”
“她们不会知道,”言念沉声打断裴荆,回头直视着他说道,“下去休息吧,我乏了。”
“……哦。”裴荆吞下剩余的话,磨蹭半晌才离开寝殿。
听着脚步声远去,言念无意识的摩挲着右手手背。
男子婚前失身,不论是皇子还是王孙贵族都难逃一死。
他的图腾由黑色变成了赤金色,好些人都注意到了,也不知温如玉暗地里又使了什么手段,将这些人的嘴都封了。
温如玉手握兵权、权倾朝野,不光是大半朝臣依附她,就是连陛下,都要仰其鼻息。
大启的江山,她若想要,就犹如囊中取物,毫不费力。
陛下一直没立太女,其他皇女又都不是温如玉的对手,若无意外,她来日便是新帝。
如今,即便以为他和旁人有染,温如玉也非要娶他,若只是为美色,也太浅薄了点。
可若不是为美色,他虽承了爵位,但毫无实权,温如玉娶他,得到的助力微乎其微。
言念着实是想不通。
或者……言念低头看着手背上的赤金色翎羽,心想,温如玉不愧是疯子,不可理喻。
既然他逃不了,那他嫁。
听闻温如玉后院里有上百位美男子,有这些人在,想必大婚后,会有很多好戏看的。
马车上当众欺辱之仇,接二连三的羞辱,他铭记于心。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何况言念是个活人。
……
冬月,初雪来临,十七皇女和宸王大婚,十里红妆,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尽皆来贺。
拜堂之时,女帝亲临,行完礼后,十七皇女封凤亲王。
所有人都很震惊,如此一来凤王便是当今第一位亲王。
宴上众人心思各异,而温如玉将言念送回婚房后,合卺酒也没喝,抽身就回了前院。
端着合卺酒的喜公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僵了下后,便想将酒暂时收回,他方要转身,手上托盘就陡然摔出去。
“咔嚓”一声作响。
装合卺酒的双连杯落地的瞬间轰然碎开,诸人皆色变。
喜公失了镇定,慌忙看向掀了托盘的凤王主君、宸王。
“王君殿下,您怎能……大婚之日摔碎双连杯不详。”
言念一身大红喜服,头戴镶金玉冠,眉眼间一片淡漠。
“你是阉奴?滚出去。”
“……”喜公伺候王公贵族十几年,从未被如此对待过,一时脸色铁青,面露薄怒的冷哼一声,不悦的带着人走了。
“呸,什么东西,以为嫁给凤王就能耀武扬威?当真是鼠目寸光,凤王连合卺酒都不喝,心里怕是都瞧不上他。”
“是是,公公说的对,您可是君后的族亲弟弟,这王君如此辱你,当真不知死活。”
“哼,大婚之日就被凤王如此对待,有他哭的时候。”
“……”
门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房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裴荆气红了脸,冲到门口捏着拳头张牙舞爪一通,“果真是阉奴,惯会嚼人舌根!”
没了外人,言念抚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阉奴身上的脂粉味,让他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