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百亦躺在棺材里，渐渐地听到了很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
像是无数小孩在交头接耳，时而响起一声尖利的嚎叫声，时而又是一阵喧闹声。
听得叫人很不舒服。
突然间，百亦感觉像是什么东西浇到了棺材板上。
这是下雨了么？
山里，现在下雨吗？
百亦正想着，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往百亦躺着的棺材上乱打一气。
慢慢的，黏腻的东西顺着板隙渗透进来，正好落在百亦手上。
百亦暗自搓了搓指尖，发现这竟然不是普通的雨水，还没抓几下，他便感觉到那液体已经干了，吸附在皮肤上，被他搓成细碎的灰。
这是……血？！
那这里下的，竟然是血雨？！
像是过了一个隧道，等到血雨停下的时候，光线终于好了一点。
百亦就这么躺在棺材里，他透过顶上的空隙，看见树上竟然绑着一条条躯体——
等棺材路过他们的时候，那些血红色的东西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突然声嘶力竭了起来。
百亦仔细一看，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那些正在扭动着的躯体，分明是一个个被剥去了皮肉的人，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有些甚至还黏连这没有剥落干净的乳白色的脂肪层。
就像是自己从人皮里被挤落出来似的，可哪怕是这样，他们也依旧在抽搐着四肢，张着满是蛆虫的嘴向天上叫嚣着。
百亦不禁屏住了呼吸，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里应该是个屠宰场的遗址。”程启机对他心道。
“十几年前，这里曾经举办过一场杀戮游戏，是附近的几个有钱人家举行的，为的就是满足他们日渐猖狂扭曲的欲望，就跟你现在这样，成为杀戮游戏里的猎物。”
百亦不可否认，但是他依旧还是握着一点底牌的。
“游戏的任务是找到鬼新娘的丈夫，既然要探寻鬼新娘的习俗源头，就必然得来着祭祀场看看的。”百亦说着，棺材似乎又被人搬动了，随后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失重感。
他现在好像飘在了水里。
周围都是缓慢的水流声，但百亦的棺材却稳得出奇，没有到处乱晃荡，许是有什么东西给他牵着了。
“知道吗兄弟，赶尸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每一代的赶尸人为了在招魂时不被尸主发现活气，通常是从小的时候就跟死人一起相处，知道他们越长越大，尸气渐渐逼近体内，时间久了，你就会变成名义上的死人，连鬼都闻不出你来。”
“等等,所以说……”百亦的频道显然跟程启机不在一起：“你现在是个活人还是死人？还是说，你他妈压根就不是人？”
怪不得你那么狗……
程启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百亦再次发问。
“那也是因为你在是我旁边，他们才没有发现我的吗？”
“不是。”程启机话语里似乎有些其他的意思，“你身上那怨气已经足够养活这山上的尸体了。”
“怨气这东西，与生俱来的？”百亦问了一嘴。
“想屁，是你杀孽太深。”程启机还不忘提醒他，“正因为你是个杀胚，才适合做‘赶尸人’。”
可他却偏偏又是个审判官。
这他妈算个什么事？！
自己杀完自己审吗？！
百亦正想着，恍惚间棺材好像顺着水流进入了一个洞口，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整副棺材都被掀得一个背仰。
操！！！
百亦还没一点没来得及反应，面朝下直接猛地朝水里扎去。
顿时之间，一股浓烈的咸腥顿时灌入了他的口鼻之中，他险些被呛出了声，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止住咳嗽。
这水？！
难道说，这山上的河流，都是血做的吗？！
想到这里，百亦克制住胃里的一阵翻涌，等到整副棺材再次被摆正之后，他才重获新生般的悄悄喘了几口气。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他发现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光线，条件反射下他抬头向上看去，之间一张腐烂泡发的脸正挂在他的正上方，两只眼珠已经被挖去了，剩下黑漆漆的眼眶，毫无生气的盯着他——
他就这么盯着那具尸首，那尸首也是那么对着他的眼。
玩完了草！！
直到那么真切地看到头顶上的建筑构造，百亦才意识他的棺材盖漂了。
现在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对着。
百亦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棺材最后撞到了岸边的礁石，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现在竟然由心底的发麻，河道里散发着腥臭味直冲鼻腔，岸边的浅滩上堆着一排一排的腐尸，绿幽幽地泛着光，大的小的满地都是，简直叫人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但所有尸体无一例外都出现了一个现象。
——尸体巨人观。
“咚咚咚……”
百亦呼吸突然一滞，有什么东西敲了他的棺材。
而后，一个穿着红色中式婚服的男尸出现在他的视线，干枯的指节扒住棺材的边缘，竟硬生生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