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许安(安禄山)从兴庆宫出来,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回了趟位于亲仁坊的安府。
紧接着又赶往兴庆宫,参加一日一次的朝会。
等许安(安禄山)赶到勤政殿时,百官已经就位多时。
李林甫正坐在小板凳上眯眼养神,看到一路急跑而气喘吁吁,衣裳不整的安禄山。
眼神闪过一丝怨毒,他知道后者最近跟王鉷走的格外近。
王鉷野心勃勃,想替代自己的意图昭然若揭。
此外还有蠢蠢欲动的安禄山,伺机而动的杨国忠,待时而动的太子李亨。
有一个算一个,这些人是不是觉得自己老到提不动刀了?
“安禄山,为臣本份,应当尽职尽心,参加常朝乃是身为臣下的本职工作,为何让陛下和百官等你一人?”
“胡人果然不知礼数。”随着李林甫出声,马上有几个应声虫跟着落井下石。
许安瞟了眼应声的大臣,是御史台和翰林院里的那几个独夫,算不上鲜明的李党。
心中直呼好家伙,这是古代版傲慢和偏见啊,胡人咋了?胡人吃你家粮啦?
十郎不愧是口腹蜜剑,这是敲打自己呢。
李林甫轻拿轻放,虽是敲打,听在朝堂衮衮诸公耳里却并无半点不妥。
应声的那几人恐怕也只是看安禄山小人得志不爽而已。
“陛下恕罪,臣出身胡人,不知礼数,累受天恩,恐不胜恐。
臣向来崇拜唐礼,却因为镇守边疆,无法向朝中列位前贤学习唐礼,所以一直不得其门,幸赖陛下英明,臣有预感臣距离成为一个有礼有节的唐人不远了。”
听到安禄山的说法,李隆基感到好奇,疑惑问道:
“唐人唐礼可有什么说道?杨卿素知边疆事,可曾知晓?”
杨国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丝毫不觉圣人问话,正心里寻思:
玉环族妹早上为何传来那一番话?杨国忠内心产生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不过眼下还不是管安禄山的时候,看来回头还得多往贵妃妹妹那里跑跑。
他现在主要对手是王鉷,接着是李林甫这个掌控朝政近百载,可以说一手遮天不为过的右相。
不把这两人拉下马,他杨国忠哪里有上位的机会。
“臣也不知,敢问东平郡王,这个唐礼可有何说法?”
杨国忠受到边上亲近的大臣提醒,反应过来,急忙露出一副讨教的表情。
安禄山恩宠正荣,是眼下的他也不好得罪,索性再帮杂胡抬一抬轿又何妨。
许安回杨国忠一个感激眼神,然后眼神灼灼,表情恭敬地看着最高领导人,谄媚道:“臣也读史,当然俺是让人读给臣听,人人都说汉人汉礼,俺却不这样认为。
吾皇功德远迈秦皇汉武,凭啥礼叫汉礼,人叫汉人,俺就非要叫他唐人唐礼。”
王鉷立刻出班高声道:“臣附议,臣也认为该叫唐人唐礼。”
呸,节操呢?你们这一个个读书人的节操呢?被狗吃了吗?
李林甫苦着一张老脸,这届班子不好带啊,一个个马屁精,青出于蓝胜于蓝,让老子怎么吹?
“尔等莫要说胡话,民之称谓是千百年演变的结果,更改非是易事,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李隆基嘴上虽然说着不要的话,可是脸上洋溢的笑容几乎能溢出勤政殿。
百官心下大为遗憾,又让这个杂胡拍准马屁,为什么不是自己想到唐人唐礼呢?
散了常朝,许安快步跟上王鉷,虚心请教道:
“王大夫,本王不通刑名,请教大夫一个问题。”
王鉷不会以为许安真来请教问题,恐怕还是因为自己刚才出言相帮,当官两张口,互相吹个捧。
“王爷请说。”
他朝许安拱了拱手,挤眉弄眼补充一句:“刚才本官只是仗义直言,王爷其实无需客气。”
许安点了点头算是领了情,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诸谋反大逆者,皆斩,王大夫好大的狗胆。”
这就是你这狗东西说的请教?王鉷目眦欲裂,立刻张大嗓门喊道:“东平郡王何故污我清白,我一定如实禀告圣人。”
焯!搁这表演狗急跳墙呢!
许安心中冷笑一声,缓缓吐出三个字:“自雨亭。”
自雨亭技术来自东罗马,用机械车水将水提到亭顶,然后沿着屋顶流洒下来,夏天坐在亭里,通体生凉。
举长安上下,也只有皇宫里有一座自雨亭,现在王家也有一座,不管王鉷有没有想过造反,私藏自雨亭一事揭发出来,他王鉷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说句题外话,一开始许安也对自雨亭比较好奇,为此还跟圣人打听过自雨亭的运作逻辑。
等知道自雨亭的原理后,他便兴致缺缺,不就是前世小学生都知道的水冷散热原理嘛,白期待一场,还不如土法制冰来的实在。
能爬到高位的没有一个蠢货,王鉷愣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许安这是跟自己示好,显然没有说出去的打算。
王鉷深吸一口气,对着许安深鞠一躬道:“多谢东平郡王提醒,王某回去就妥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