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他看到放在桌上的点心,眼神冷漠。
有个词叫爱屋及屋,但同样的,厌恶一个人,也会一起不喜欢他身边的人。
世人只知苍岚岛岛主钟离珏。
可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叫钟离珏。
这个钟离珏生来就只能在暗处,做一个别人的影子,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轻柔明亮的清辉洒照了男人一身,白衣反衬月光,让他整个人好像都泛着淡淡的光华。
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仿佛莹润的月亮被一块阴暗蚕食,风光霁月变得残缺狰狞。
他葱白指尖轻抚伞柄,上面刻了一个珏字。
字体娟秀,温婉柔雅。
恍惚间,鲜红的油纸伞幻化成倾城绝美的女子。
她一双盈盈美目温柔含笑,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他。
“阿珏,这是娘亲送你的生辰礼物,喜不喜欢?”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阿珏都16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
“男子16岁成人礼时,父母都会赠予一把油纸伞,希望我儿能支撑门户。但娘亲没有那么多要求,只希望阿珏以后一生平安圆满就好,即使娘不会一直在阿珏身边,但会永远爱着阿珏的。”
……
“阿娘……”他低声呢喃,似有千言万语的慕儒和思念却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小心地将油纸伞抱在怀里,脸庞轻轻蹭着伞面,眼角濡湿,一滴泪悄然落入伞中。
**
在离此地有三四天路程的宁州古镇,有一处楼非夜的别庄。
他决定先把无处可去的白衣美人安置在那儿。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一辆马车驶出城门。
楼非夜坐在马车外头驾马,他头戴斗笠,墨发束成高马尾,几缕发丝垂落在俊美的脸颊侧,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一条长腿随着摇摇晃晃行驶的马车晃荡着。
清明节刚过,正是人们迎春出游的时候。
城郊外有不少人踏青游玩。
蒙蒙雾气将散未散,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洋洋洒下。
驾车而过的少年俊美落拓,侧帽风流,为这姹紫嫣红的春色添了一抹少女怀春的惊鸿一瞥。
日头逐渐升高,凉爽的气温变得燥热起来。
楼非夜驾着马车在一条溪边停下。
他回身对车内的两人道:“走了大半日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再走。”
小九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小脸憋得微红:“师弟……我要去嘘嘘。”
楼非夜将他抱下车,走向附近一处灌木丛。
河溪边生长着一株杏树,白里透粉的杏花开得正艳。
从马车里出来的白衣美人立在溪水边,一阵微风袭来,杏花从枝头纷纷扬扬掉落。
他撑着红色油纸伞,站在阳春落花中,前面是波光粼粼的溪水,风牵衣袂,广袖飘飘,犹如画中仙人。
小九看着河边的人影,伸手拽了拽楼非夜的衣摆。
“师弟,等我们找到了师父,就把漂亮哥哥也一起带回苍岚岛吧!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多可怜啊。”
楼非夜收回视线,挑眉道:“你想得倒是挺长远啊。”
小九抬了抬下巴,眼里毫不掩饰喜欢之色。
“那当然了,漂亮哥哥长得好看脾气又温柔,今早还分点心给我,所以我决定认他当亲哥哥了!”
“……”楼非夜嘴角微抽,“一份点心就把你收买了?”
而且那点心好像也是他买的吧?
他将小九放下:“行了行了,快去吧,要是尿裤子了你自己洗你的裤子。”
小九确实急,也顾不上再跟他说,小跑进了灌木丛里。
楼非夜转回马车边,来到白衣美人身旁,将干粮和水囊递给他。
“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白衣美人蹙着眉尖摇头,声音轻细:“我不饿。”
“你莫不是吸仙气长大的,所以不吃五谷杂粮?”
楼非夜坐在石头上,伸手将他拉到身旁坐下,把一块点心塞进他手里。
“不饿也得吃一点,要不然我们待会赶路,可有你受的。”
相处短短两天,楼非夜发现他真的很少吃东西。
昨晚给他的点心,估计几乎全进了小九肚子里。
也难怪他这么瘦,像弱柳扶风的林黛玉似的。
楼非夜都怀疑,他会不会一阵风就被吹跑。
他委委屈屈抬眸看了看楼非夜,葱白的指尖捏着点心咬了一口。
楼非夜拿着另一个水囊,喝了几口水,说道:
“你现在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不如就再取一个名字吧,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总不能跟小九一样叫他漂亮哥哥吧?
虽然他看起来是比自己大几岁,但楼非夜实在叫不出口。
他这副身体是刚十八岁,但楼非夜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曾在现代活了二十余年,心理上可是名副其实的成年人了。
楼非夜摸着下巴略一思索,朝他笑道:“我以后叫你司予如何?咳,可不是失忆的谐音梗啊。”
白衣美人微带疑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