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甄已经被青州刺史买回家做侍夫郎了。
朱心俪在谈月馆喝得醉醺醺的,大闹了一场,然后被管事爹爹叫人打了一顿扔出去了。
从那以后她就天天酗酒,直至卧床不起,身体也一天天消瘦下去。
朱母请了很多有名的大夫上门诊治,但都说酒已伤身,又加上心病,药石无医。
朱母日日垂泪,朱府上下都是一片哀戚的景象。
直到半月后,张廷安平安产下一子,朱府才稍稍有了些喜色。
就连卧病已久的朱心俪听到消息后都精神了许多,让下人带着张廷安父子来见她。
许久未见,张廷安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人竟然有些陌生。
“让我看看孩子。”朱心俪努力撑起身子靠在床边,脸上有期待的神情。
张廷安把孩子抱给她。
朱心俪又问:“可取名字了?”
“娘已经取了,叫佑恩。”
“佑恩……这名字很好。”
这话说完,两人间竟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在那以后不久,朱心俪就去了,张廷安也成了寡夫。
婆婆朱氏虽然痛失爱女对张廷安冷淡了些,可一开始并未过多刁难他。
直到后来,含甄挺着个大肚子来到朱府。
据说他怀的是朱心俪的骨肉,只是月份较小没能察觉,直到去了青州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
青州刺史一问月份便知孩子不是自己的,勃然大怒,毒打了含甄一顿,写了一份休书便让人把他扔了出去。
含甄当时万念俱灰,好在被路过的一位赤脚大夫救下,且告诉他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婴,他这才有了指望,在养好伤后便和赤脚大夫借了些银两回到了永安城。
本来朱氏对这个害死自己女儿的男人是极度厌恶的,但奈何他肚子的孩子是朱心俪唯一的女儿,所以朱氏也只能咬着牙接纳了他。
可含甄是个有野心的,不甘心没名没分地为朱家生孩子,于是便提了个要求,要求朱母休了张廷安,让自己做朱家的正君,不然他便要打了孩子回谈月馆。
朱母犹豫了很久,但在这个女子为尊的世界,张廷安的儿子做不了朱家的继承人,也守不住朱家的产业,于是她狠心答应了,给张廷安一大笔银子,把他送回了娘家。
张廷安的后娘知道他被休弃后很是嫌弃,又怕影响自己的哥儿出嫁,于是把朱氏给他的银两霸了,把他赶出了家门。
张廷安知道永安城已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于是趁着月黑风高潜进朱家,把佑恩带了出来,父子俩就这么离开永安城,来到了沈家村。
这是父子俩在沈家村的第四年,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总归还是有盼头。
直到遇到沈青黛,他这颗沉寂已久的心这才重新活了过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张廷安已经决定要和沈青黛好好过日子,可看到水缸旁的这三坛酒,他又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接受不了一个酗酒的人做自己的妻主,于是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沈青黛去张家送完水回来了,一进来就看到在院子里坐着发呆的张廷安。
“在想些什么呢?”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张廷安回过神来,对她勉强一笑。
沈青黛有心想帮他排忧解难,但也知道分寸,没再多说什么。
她从背篓里掏出一些野果,用水洗了,端到张廷安面前,献宝似的,“快尝尝,这是我今天摘到的野果,可甜了。”
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和关怀的眼神,张廷安鼓起勇气问道:“你爱喝酒?”
“不爱,你怎么这么问?”沈青黛一头雾水。
“那水缸旁的三坛酒是?”
“那个啊……”
沈青黛把自家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原来是要酿酒去卖,张廷安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廷安,你觉得可行吗?”沈青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张廷安轻咳一声,避开了她炙热的眼神,“我觉得可以试试。”
沈青黛口里的金樱子酿酒闻所未闻,说不定人们图个新鲜就打开了销路。再说金樱子山上就有,又无需花钱买,即使卖不出去损失也不大。
虽这样想着,张廷安还是从衣襟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沈青黛,“这些钱你拿着。”
“你这是干什么?”沈青黛像踹了个烫手山芋,急忙把钱塞了回去。
张廷安却认真地说:“就当是我入股了,挣了钱我们三七分,我三你七。”
沈青黛有挣钱的信心,于是便不再推辞。把荷包收好后郑重地握住张廷安的手保证道:“什么你三我七?我们是一家人,挣了钱全都给你保管。”
沈青黛的体温从她的手心传了过来,张廷安被烫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没有甩开她的手,就这么由她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