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外,卢婉窝在座椅里。
她抱着双臂,瘦削的身影蜷缩成一团。
手术室外那盏指示灯还亮着,她在心里一直不停地祈祷,希望范金喜平安无事。
医院楼下,盛家轩的车子刚驶入停车场,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盛总,范金喜跳楼了。”
盛家轩面上一冷,剑眉就拧成了川字。
“怎么回事?”
“卢小姐吩咐我们去吃饭,我们刚回来,他就已经跳了楼。人已经送进抢救室了,卢小姐在那儿候着。”
助理赶紧解释。
盛家轩靠在椅背,那双幽冷的眼眸,如同深潭一般,深不见底。他抿着孤冷的薄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盛总,对不起,是我的失职。”助理检讨道。
“查。”
盛家轩不想听任何理由,他只说了一个字,电话就挂了。
拉开车门,他快步朝抢救室走去。
可他刚到,那盏绿色的指示灯就灭了。
房门开启,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出现在门口,他一脸遗憾地摘下口罩。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求求您,救救他吧,他是一名很优秀的编剧,他不能死……”
卢婉的情绪很激动,她凑上前,一把抓住了医生的胳膊。
那两条发软的腿,差一点就跪在了地上。
“请冷静。”
医生很为难,想要掰开她的手,可卢婉就是不放。
她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双温暖的手,突然在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
盛家轩温声说道。
卢婉回头,目光在对上盛家轩的视线时,瞬间破防。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地往下掉。
盛家轩的心,一下子就疼了。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里,轻声哄道:“没事啦,没事啦。”
他将她搂得紧紧的,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他在她耳旁一直低喃着。
她的情绪终于慢慢释放出来。
“我看见他在我面前跳下去,他还对我笑,跟我说对不起。可我真没用,我竟然没有拦住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啦,别一直责怪自己,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交给我,让我来处理吧。”
他搂着卢婉,缓缓地朝门外走去。
她走得极慢,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可踩在地上,却又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
整个身子,都依在盛家轩的怀里。
他也不急,就随着她的节奏,慢慢地朝车子挪去。
上了车,卢婉蜷缩在后排,她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
盛家轩从后视镜里朝她看了一眼,心里莫名难受。
卢婉善良,视范金喜为老师,他在她面前跳了楼,她自责得不能自已。
旁人不能理解卢婉的心情,但盛家轩理解。
这一刻,他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带她回家。
夜色浓烈。
迈巴赫汇入车流,在城市的街道上穿行。
车子驶向梅苑,盛家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拨通了盛誉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盛誉就在那头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喂,家轩,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跟老爷子都在这堵了一天了,到底要堵到什么时候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估计老爷子肯定要被气炸了。”
“散了吧。”
盛家轩冷冷地说道。
“散了?”盛誉很意外。
他觉得盛家轩有些不对劲儿,多嘴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盛家轩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狗东西,我话还没说完呢。散了?到底是谁散了?”
盛誉嘴里叨叨个不停。
他从阳台返身回了屋,朝厨房望了一眼,白露还在灶台上忙碌,但手忙脚乱的样子,让人看了只想翻白眼。
盛誉俯身在盛老爷子的耳边低语了一声。
老爷子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而后,盛誉就走向了厨房。
“喂,还有多久才做好啊?”
盛誉抱着双臂,一脸烦不胜烦地问道。
白露受了一天委屈,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跑,但面对盛誉,仍拼命挤出一抹讨好般的笑。
“小舅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个十分钟,这一锅就好了。”
但盛誉却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张妈,打包。”
他吼了一嗓子,张妈闻声,不明所以,可她按照盛誉的吩咐,将餐桌上所有的红烧肉都打包了起来。
“灶上那一份也打包。”
盛誉又下了令。
白露不明白盛誉的用意,噘着嘴,故作嗔怪地说道:“小舅舅,马上就要做好了,再等两分钟嘛。”
盛誉白了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真的吗?”
白露喜出望外,赶紧解开腰上的围裙。
眼里全是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把这些红烧肉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