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无牙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千夜所说的一切。
他对千夜的印象，从千夜刚到故成山时的略有敌意与敬意，到不久前千夜反驳他时的贪生怕死，再到千夜出卖同伴的震惊与愤怒，无牙此刻，已经彻底对千夜失去了信任。
“你把他们都害死了！”顷刻间，愤怒吞噬了理智，无牙直接暴起，满脸震怒地扑向千夜。
这么近的距离，千夜来不及躲闪，毫不意外地被无牙扑倒在地，但他的脸上却只是无奈与镇定，没有丝毫的悔憾。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会把他们全害死的你知道吗？”
“老牛为了我们独自一人留下来断后，跟成千上万个天兵战斗，你他妈的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根本不配活着！”
无牙冲着千夜大声怒吼着，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千夜的眼睛，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他的咆哮声中。
千夜只是静静地接受着，没有任何反抗，任凭昔日的朋友对着自己愤怒咆哮。
一旁的妖怪也都停了下来，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不可置信，但没有一个人去为千夜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去阻止无牙。
千夜早就想过会有如此结果，抛弃同伴这种事情······如果他是无牙的话，恐怕只会骂得更狠。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几百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如果不做出一些牺牲，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去。
他们无法面对那么多装备精良的天兵，唯一可能与之抗衡的办法，就是尽量削减他们的人数，而代价就是牺牲一部分己方。
听起来似乎有点荒谬，“削减相同的人数”这些方法不应该是毫无意义的吗？但正是因为天兵普遍要比妖怪们更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双方都削减等量的人数的话，那么强的那一方就会失去更多的战斗力，对于弱的那一方而言，一定是稳赚不亏的事情。
但，这件事情最关键的点就在于牺牲的那部分人。
“牺牲小我拯救大我”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作为牺牲者的“小我”主动提出的话，那么就算事后“小我”没有追究，那个率先决定抛下同伴的“大我”也会受到道德的批判。
哪怕牺牲“小我”是拯救“大我”的唯一办法，亦是如此。
在道德面前，哪怕总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是绝对的事实，只要个人利益在牺牲之前是处于未知甚至是被迫状态，那么就算保住了总体利益，也逃不过被道德批判。
如果将理性和感性放在一座天平的两个托盘之上，那无论如何，这个天平都可不能平衡，只会向某一边倾斜，而一旦倾斜，那升起的一方就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另一方提出合理的谴责。
这无可避免。
而现在，千夜在这个天平上向理性增添了砝码，不由分说地舍弃了部分同伴以求保护自己和其他人的利益，那么他就必然逃不过他人本着伦理道德的指责。
就算被无牙掐着脖子怒骂，千夜也忍着，因为他知道如果此刻他还嘴的话，不仅不会使正处于暴怒边缘的无牙清醒过来，还会火上浇油，甚至有可能逼得对方动手。
一旦动手，那他们的关系也就会彻底支离破碎，等天兵追上，他们心念不一，只有死路一条。
“无牙，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天兵就在身后，我看还是先撤再说吧······”终于，一只之前跟千夜在同一战团内的犀牛妖上前一步，缓缓开头道。
说罢，那犀牛妖看了一眼千夜，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怜悯与理解，但更多的还是质疑与无奈。
无牙没有松手，他喘着气，仍然将千夜按在地上。
千夜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无牙充满红血丝的双眼，不避也不反击。
“他不跟我们商量就抛下了那么多同伴，要不我们也把他抛下吧？”有妖怪提了出来。
“但之前，如果没有他在战团内进行指挥的话，恐怕我们也不会走到这里。”
“那是因为那时我们的命跟他是连在一起的，没有我们他也活不成。”
“我觉得，抛下一部分同伴，应该算是无奈之举吧，毕竟······”
那妖怪犹豫了片刻，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才低下头轻声道：“毕竟跑向悬崖的不是我们。”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人都安静了。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无牙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最终还是紧紧闭上双眼，缓缓站了起来。
“抱歉，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无牙睁开双眼说道，却并没有看向千夜。
千夜见无牙起身，这才略显狼狈地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喘了口气，看向无牙。
“没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我的所作所为害死了同伴。”说罢，他又补了一句：“其实，我本以为你会拔刀的。”
“我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无牙沉声道，转头看向千夜，表情却仍写着愠怒。
“呵······”千夜没再说话，只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最起码，对方还把自己当兄弟。
······
······
“快跑！”
“今天真的是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