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躺在自家的病床上。
双眼望天，目中无神。
他记不清自己在601的病房里做了什么。
只记得母亲和季良才看自己的眼神都古古怪怪。
至于他们问过什么，自己又怎么说的，却全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回到母亲的病房，林凡几乎习惯性地给母亲铺床、洗衣服，最后躺在另一张床上便发起了呆。
宋秀华看着自己儿子一幅魂都被勾走的样子，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林凡从小到大都是极懂事的孩子。
即便是被京城的林家赶出来，跟着他们两口子在中海艰难度日，林凡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声苦，道过一句累。
正因为如此，宋秀华也从来没有担心过林凡会不会早恋的问题。
实际上，林凡从来都没有跟她透露过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就算是跟苏云浅结婚，也只是因为当时的苏家能够拿出钱来帮他们渡过难关。
至于苏云浅是丑还是美，完全不在林凡的考虑范围内。
可是看林凡如今的表现，宋秀华十分确定，小凡是恋爱了。
一时间，宋秀华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支持林凡追求那个叫季子瑜的姑娘。
季家是中海的大家族。
季首富的名头，连她都是听得耳朵长茧。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宋秀华如此犹豫。
一个苏家已经让林凡过得这么辛苦，那么作为首富家族的季家呢？
宋秀华不是没什么见识的中年妇女，她明白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道理。
无论季良才和季子瑜现在的表现有多平易近人，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当初苏开山让小凡做他家的上门女婿，不是一样信誓旦旦地承诺：不会让小凡在苏家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吗？
结果如何？
凭心而论，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次走上老路。
可是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宋秀华看得出来，小凡是真的喜欢那个姑娘。
一时间，宋秀华柔肠百结。
半夜时分，林凡被惊醒。
惊醒他的不是巨大的声音，而是突然熄灭的灯光。
医院与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点，便在于这里晚上的灯光是不会熄灭。
即便是住院大楼，无论是护士、医生值班室，还是走廊的大灯，一直都是亮堂堂的。
可是突然之间，林凡敏锐的感知力告诉他，灯光灭了。
迅速起身，抬头。
从对面大楼的玻璃上，可以清晰看到，自己所在大楼的灯确实都熄灭了。
林凡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
季子瑜有危险！
林凡飞一般地冲到隔壁病房。
黑。
房间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
静。
整个病房里都是死一般的安静。
“啪、啪”
像是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但比水多了些粘稠感。
是血！
林凡整个人的身体都绷紧，他迅速拉开关着的窗帘。
对面大楼的灯射进房间。
借着微弱的灯光，林凡可以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女孩。
她双眼紧闭。
长长的眼睫毛都没有一次颤动。
苍白的脸，
没有一丝红晕。
修长的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
血将整张床都染成红色。
猩红的鲜血浸透了床单，一滴滴地砸在地面。
一瞬间，林凡感觉像是自己的喉咙被狠狠斩了一刀。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伸出双手抵在季子瑜的肩头。
海量的生机，如同风暴一般，汹涌地向季子瑜体内灌入。
一秒钟、两秒钟……
半分钟后，林凡感觉已经有半数的生机灌入季子瑜的身体。
此时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考虑后果。
他不清楚自己的这种行为，到底会在季良才面前暴露出多少。
他只觉得，不能让季子瑜就这么死去。
终于，
季子瑜的伤口开始迅速止血、愈合，原本惨白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红润。
林凡悄悄松一口气。
“嗯哼”
一阵闷哼声突兀的响起。
林凡转头。
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立即绷紧。
旁边的病床上，季良才气若游丝地看着林凡。
他的肚子，正在汩汩往外流着鲜血。
可季良才本人却是清醒的。
他看到林凡在救他的孙女。
在巨大的痛苦下，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
平静、安详，还有欣慰。
林凡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一个被开肠破肚的人脸上看到这种微笑。
他的大脑一阵轰鸣。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父亲临死之前看他的那种笑。
如出一辙。
林凡将一点生机灌入季良才的体内。
季良才肚子上的伤口开始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