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睚王府的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烧得整个天空黯然无光。
泼天富贵的王府一朝之间化为断壁残垣,令人嗟叹。
颜莫昭急火攻心,被纪逢乾带走后一直陷入昏迷,醒来时她已在太子行宫之中。
伺候她的婢女并非永怜,而是换了陌生的人。
“大人,奴婢言在,您有何吩咐使唤奴婢去做就行。”言在低眉顺眼,极为恭顺。
颜莫昭问:“殿下在哪里?”
言在垂眸道:“奴婢不敢探听殿下踪迹,容奴婢去将纪大人找来。”
“好。”颜莫昭起身,见自己换了一身白衣,记忆中的那抹红色嫁衣恍如隔世。
她微微一怔,从心底深处传来几许悲凉。
楚泽玄的骨灰应当已经与奉睚王府的残灰化为一体,再无人能迫他离开他眷恋的南疆了。
颜莫昭的心骤然一疼,她捂着胸口,皱紧了眉头。
颜莫昭眸光瞥见茶盏,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压住心口刺痛,喝下一口水,才缓过神来。
纪逢乾进门时刹那所见是一个单薄的背影,颜莫昭柔弱地站在窗前,身影飘零,平添孤独,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
纪逢乾沉默一瞬,拱手行礼道:“大人。”
颜莫昭闻声回头,“逢乾,我有一事相托,你能否帮我?”
纪逢乾道:“大人有何需要尽管开口,卑职能做的绝不推辞。”
“好,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帮我传信给潋艳山容月谷谷主。”颜莫昭从袖中拿出信,递给纪逢乾。
纪逢乾眼中现出迟疑之色,“大人,容月谷从不与朝廷往来,大人这信能送进去吗?”
颜莫昭抿了抿唇,“容月谷谷主欠我一个人情,他会收的。”
颜莫昭说罢取下头上一支芙蓉簪,对纪逢乾道:“你将这个与信一同送出。”
纪逢乾将东西收起来,躬身道:“卑职这就去送,请大人耐心等候。”
纪逢乾转身往外走,颜莫昭在背后叫住他,“逢乾。”
纪逢乾回头,见颜莫昭欲言又止,疑惑道:“大人,还有何事?”
颜莫昭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殿下在何处罢了。”
纪逢乾微微笑道:“殿下在处理公事,殿下也想早些见到大人,入夜时分殿下就能回来了。”
颜莫昭朝他点头,纪逢乾离去。
纪逢乾走后,颜莫昭面上仅存的笑意消失,面色苍白而透明,她无法从纪逢乾处得知奉睚王府如今究竟如何了,楚二公子又身在何处?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她自己承受。
颜莫昭双手发颤,追悔不及,如果不是她太过天真,又怎会陷进这局中局,被他人摆弄?
可是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逝去,她颜莫昭难逃其责,楚泽玄死在她面前,死在她亲手所选的鱼肠剑下,令人魂梦难宁。
她攥紧了手,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她昏迷的这些时日,错过了太多的机会,她一定要赶在齐妫襄那些人之前,找到楚玄陵。
只有救下楚玄陵和楚陵襄,她才能换得一丝心安。
夜色如水,透着丝丝凉意。
浅淡的脚步声传来,言在屈膝低头,对来人一拜:“恭迎太子殿下。”
颜莫昭蓦地抬眸向外望去。
太子萧祁誉着一身玄衣向她走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掩在身前,浑身带着高贵的气质。
颜莫昭有片刻的出神,萧祁誉走近她才匆忙行礼。
萧祁誉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失态,他伸手扶住她,眉眼洒下温情:“阿莫不必多礼。”
久违的称呼令颜莫昭一怔,她被人叫过“莫昭”,被人叫过“昭儿”,却只有萧祁誉称她为“阿莫”。
萧祁誉拉着她的手坐下,对言在挥手道:“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是,殿下。”言在听命离开。
颜莫昭许久不曾与萧祁誉独处,一时竟有些拘谨,双手不知何处安放。
如此近距离地坐在萧祁誉身旁,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恍然明白了许久未曾想通的一件事。
难怪她在奉睚王府时总觉得楚泽玄莫名的让人感觉亲近,楚泽玄既是梁王之子,当今陛下是梁王的兄弟,楚泽玄与萧祁誉有一些血缘上的相似。
可如今探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逝,颜莫昭再也无法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楚泽玄了。
往昔有如幻梦一场,无法向人诉说。
颜莫昭神思不属,萧祁誉神情微惑,“阿莫,你在想什么?”
“殿下恕罪,莫昭身体有些不适,恐不能与殿下久坐,殿下事务繁重,不如早些休息。”
颜莫昭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疏离,萧祁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阿莫,这次多亏你,才能将奉睚王府的叛臣一网打尽,南疆安定,孤离目标更进一步。”
颜莫昭垂下眼眸,语气淡淡道:“殿下夙愿将成,莫昭提前恭贺殿下问鼎天下。”
萧祁誉握住她的手,“届时孤的身边也有阿莫一席之地。”
颜莫昭一惊,倏地收回手。
萧祁誉眼底升起淡淡的疑虑,“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