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震的目光在宁循的身上停顿了片刻。
他对着宁循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仔细审视。
就算是营帐里这一群向来不怎么灵光的薛家将领们也察觉到了一点气氛的不对劲。
宁循垂眸,他垂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的捏了起来。
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不能露怯。
薛震盯着宁循,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林尧知道了老五那边的计划。”这话是对着宁循说的。
他嗓子再痛,这个时候依旧是忍着撕裂的痛开了口。
一直站在薛震身边的医官看着薛震喉咙那个敏感的位置的伤口再次被震裂开,血液再次流淌出来,他着急的一头冷汗,但是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宁循在营帐外面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可能会被问到的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猜到的样子,微微凝眉露出些许惊讶和凝重。
“林尧知道了?”
他缓了一下,又开口,“林尧是自己说出口的?此事是否有可能是林尧故意说来混淆视听之言?”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他都要装作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的样子,想办法先把自己从设计师里面摘出来才行。
宁循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这样做很冒险,但是却是目前唯一一个办法了。
薛震意味不明的看着宁循,他的嗓子剧痛,声音嘶哑,没有办法好好的说话,那双眼睛意味不明的盯着宁循。
他越是这样显得还带着几分冷静,就越让人不安,若是薛震一上来就大发雷霆,这件事说不定还会更好解决一些。
若搁在平时,薛震说不定还会跟宁循多纠缠几句,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功夫。
“我倒觉得是有内鬼。”
他直言说出自己心里的怀疑,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宁循,他的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所怀疑的这个人正是宁循。
整个营帐里面一片安静。
刚才还带着些不明所以的薛家将领们这个时候倏然回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站在营帐中间的宁循,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震惊,震惊之后就是深刻的狠辣。
内鬼?叛徒!
这简直是最最不可饶恕的!
宁循的手攥紧,他还是维持着镇定的姿态,“主公怀疑我。”
他主动揭穿这件事。
薛震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
不怀疑他又会是谁?
“主公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是林家那边的反间计?”
薛震的眼神自宁循走进来以后,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
他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不发言这件事情已经代表着很多,相当于是他给了宁循一个解释说明的机会。
营帐里面的那些将领们个个死死盯着宁循,那一群人的眼神仿若是要吃人一般凶狠,有人蠢蠢欲动,但是在薛震没有发炎之前,他们不敢有什么表达。
“我们与林家在此纠缠许久,我等被阻,心下焦灼,那林家小儿难道就能一直安稳坦然?”
“这半月,林家军本身兵力不如我们,做这等抵抗也是尽了全力才做到的,兵力消耗上他比我们更大,同样的僵持之下,林家理应比我们更着急才是。”
其实细数下来,事实确实也如此。
林家乃至于幽州的情况,在所有人眼中都不容乐观。
整个幽州才经历过一波非常巨大的震荡。
先是林家发生巨变,家主身死,林家分裂被重创,然后是幽州的大家族梁家背刺幽州,选择佣兵自重,割裂了整个幽州。
没多久永玉县那边也发生了兵祸,幽州的形势本身就不稳定,算得上是战火四起,整个幽州几乎被分成了四块,每一块都有各自的问题。
薛家那边虽然也面对着王家,还有青州内部其他势力的压制,但是相比林家现在这样被搞的四分五裂的情况可实在是好太多了。
两军交战之中,林尧那边才是更该着急的,他抽调了兵力过来对抗薛家,幽州内部形势只会更加不稳定。
要知道,幽州还有一个梁家,梁家手中也有不少兵力,如果他们此时选择行动起来,对于幽州又是一个巨大的冲撞,到时候林家面临的就又是内外夹击,左右支绌。
相比下来,林尧才是那个更加期待这场战争可以早些结束的那个人。
细想之下,这些东西谁都能想明白。
宁循抓住薛震的这一点松动,一鼓作气的开口,“如今我们对林家那边久攻不下,林尧那边也拿我们无法,他却也无法退兵,肯定是要想一些其他的法子来应对我军,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想办法从内部分裂,这样我们内部有了矛盾,他才能够更加不费一兵一卒之力,让我们自行溃败。”
“此计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虽然宁循知道林尧可能并无这个想法,多数是薛震自己心里面怀疑上了他,但是他只能扯上林尧的虎皮当旗子。
没办法,这种情况下,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薛震和林尧之间的矛盾深着,也不差这一遭了。
薛震眯了眯眼。
宁循的这个说法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