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过世一周,母亲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老人家得知了丈夫的死讯,就变得沉默少言。她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从不给陆瑶添半点麻烦,但就是不愿意说话。眼神从早到晚都是放空的,直愣愣盯着医院里雪白的天花板。
陆瑶每天下班都会去看她,带着两个孩子,还有邵允琛亲手做的饭菜,只有看到了孩子,她才会笑一笑。
这天陆瑶醒来,照例在厨房看到了那一抹忙碌的身影,男人穿着家居服,正搅动着汤锅里的热粥,阵阵热气氤氲来开,弥散在整个空间内。
餐桌上倒了一杯温水,还有泡好了还没来得及喂给两个孩子的奶粉,她不觉勾唇淡淡一笑,转身折进了洗漱间。
梳洗完出来,早餐已经端上了桌,邵允琛取下身上的围裙搭在旁边椅背上,顺手将热水递到陆瑶唇边,“多喝点水。”
她抿抿唇,顺从地将那一杯水喝了下去。
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日子已经持续过了一周。每天早上醒来,晚上回家,陆瑶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平和得过于不真实,经历过的所有画面都像是被打上了虚浮的滤镜,她诚惶诚恐,总不敢相信。
“我看你用来擦脸的那套护肤品已经用完了,就买了一套新的,在抽屉里。”叮嘱陆瑶喝完水,他又舀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你的脸已经干得快掉皮了。”
陆瑶刚递了一勺子粥到唇边,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脸颊的皮肤,“是吗?”
她有些讪讪的,回避了邵允琛的眼神。之后喝完
粥一路小跑着回了卧室,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才发现里面不仅有新的护肤品,还有各种化妆品,被码得整整齐齐,塞满了上下好几个抽屉。
男人倚在门边,双手悠闲的插在口袋里,身体半倚着房门,“听说,要讨好自己的老婆开心,买东西是最不会出错的办法。”
一边拆着护肤品的外包装,一边听着耳边传来邵允琛慵懒低迷的声音,陆瑶不觉转头歪着脑袋打量他,“听说,听谁说的?”
她想,还能是谁呢,便又别过脸去,对着镜子将保湿水拍在脸上,“听你那个好兄弟说的?你到现在还听他那一套泡妞理论,也不怕翻船。”
“不会吧。”邵允琛耸耸肩,走到了她面前,“我结账的时候,店员还在背后夸我来着。”
“结账?”陆瑶忽而顿了顿,擦脸的动作倏而也停了下来,“你用什么结的账?”
“你给我的卡啊。”男人老实作答,十分的坦然,又眯了眯眼睛,“你老公现在没钱。”
陆瑶张了张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以往高高在上,姿态基本是俯视众人的龙腾负责人邵允琛,朝夕之间变成了在家洗衣做饭,没事去逛超市逛商场的闲散男人。陆瑶难以揣测他现在的心境,但明白肯定是不好受的。
她虽然喜欢这样的状态,但内心充分知道,这不是邵允琛想要的生活。
见她突然消沉下来,邵允琛握起一只拳头到唇边,轻咳了两声,“生气了?”
陆瑶恍然缓过神来,怕他多想,便笑了
笑,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顾峥的那一套都是用来哄女人的,不是用来哄老婆的。你少跟他学那些,到时候学会了就用到别的女人身上。”
她佯装生气,将话题扯开。
邵允琛勾着菲薄的唇,话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那家伙已经定心不少了,再给他一些时间。”
“定心?”陆瑶对着镜子化着淡妆,“你指的是哪方面?我前两天还听宫岐说,撞见他在酒吧为了一个女人跟人打架,要不是被她拦下来,少不得又得进一趟医院。”
听他这么说,坐在旁边的男人佯装无辜,“是吗?”
之后迅速起身出门,在玄关处整理好了她要穿的外套和鞋子,便喊话,“老婆,该上班了。”
陆瑶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衣架上取了包挎上,便起身出门。
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有宫岐帮忙照应着,她自觉轻松了许多,季总知晓她家遭遇的变故,也不为难什么,有事也都直接通知宫岐,让她代为传达。
但陆瑶也没给自己太多悲痛的时间,她工作的比以往更加努力认真,在公司的时候照旧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笑的时候也笑,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她就像个机器人。
但实则,她的内里已经在生锈腐败,再经不起更多的波折。
偏偏有时候,就是事与愿违。
忙碌完这一天的工作,陆瑶下楼,刚刚给邵允琛打完电话,准备直接开车去医院,刚到停车场,便从旁边蹿出一抹人影。
她还来不及看清,就觉得一股冰冷的寒
气从头顶顺着脖颈划下去,很快浸透了小半的身体。
反应过来,她揩了一把满脸的冷水,将被淋湿的碎发拨到一边,才看清了此刻正捏着一只空瓶站在那里的老人。
衣着明艳,面相却极端狰狞,邵母将那一只空瓶狠狠砸在地上,警告着:“陆瑶,把我的儿子还回来,要不然下一次,就不一定只是水了!”
陆瑶不仅不怒,反而觉得好笑,勾着浅色的唇,“怎么,你还想给我泼硫酸吗?”
老人家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