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尘爬过明宅的墙头,当时她根本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就被师父拉下墙,两人逃之夭夭。
从那之后,她对明宅充满了好奇。
多年的心愿即将了却,明落尘一腔喜悦进门。然而几步后,一盆冷水淋头。
他们跨过门槛,绕过影壁,眼前一片迷茫。
大冬天,院子里的雾气堪比秋月山的大雾天。雾气缭绕,总之是伸手不见五指,低头不见鞋子,看了个寂寞。
“明姐,跟着我的脚步走,小心踏错。”
禾安平没说后果,但明落尘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意思。
如果踏错一步,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怪不得连师父都对明宅充满好奇。
明落尘心有疑惑,看到禾安平迈步,她赶紧跟上,然后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禾安平走进雾气中,周身半米范围竟然出现了空旷区,这才让明落尘能紧随他的脚步,没有踏错半步。
当他们穿越雾气进入院子深处,明落尘似乎明白了一切。
明宅里的雾气是阵法作祟,而且一路走来,她察觉其中不仅仅一阵而已。
阵连着阵,阵套着阵,一阵接一阵,重重叠叠。手笔真是不小,不愧是大户人家。
禾安平在一道垂花门前停下脚步,他回头小声地和明落尘说:“明姐,等等。”
至于等什么,他没说,明落尘也不问。
既然进了门,自然要守着人家的规矩,这点,明落尘还是懂的。
没等多久,一道声音隔墙而出,明落尘只知道对方是个男人。
“安平,客人要做什么,你带去就行,东西在水榭。夜深,动静小些。”
禾安平恭敬地回了声:“明白。”
明落尘跟着禾安平转身前往水榭,她有意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两人七拐八拐,上桥。桥下流水声不息,眼前仍然看不到水榭的样子。
明落尘双脚离开桥面的瞬间,雾气尽散。一步之隔,眼前一丝雾气都没有,水榭近在咫尺。
明落尘来不及欣赏水榭的外观,禾安平推门而入,她也跟着跨入水榭。
禾安平点燃最近的一处蜡烛,借着这点光,明落尘看清楚了一部分。等他点完四面蜡烛,亮堂的烛光把一切照明,不只是她,就连他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水榭厅堂中,龙抱子棺用的是成人手臂粗的红绳悬挂,每根红绳在子棺下方的四个角处吊着一张符纸,隔着距离,看不清楚是什么符。
符纸下,地面上放着四碗水。
水分上下两层,下层黑如墨,上层清澈透底。
明落尘看到符纸一动,无形的死气滴入碗里,清澈的水晕开一片黑色,很快,黑色沉底,水面再次澄清。
除去这些,子棺的棺盖上还放着一样东西。
两人走近才看清楚,一面罗盘。
“除煞?”明落尘不太确定地开口。
禾安平很清楚,点头,“时家第七面罗盘,除煞。”
明落尘的视线落在除煞上,看的越久,她的脸色越难看。
她,在北斗九星风水局这件事上,好像成了“帮凶”。
禾安平注意到明落尘的不对劲,“明姐,你没事吧?”
“有事。”明落尘咬牙切齿地说。
她一想到被人利用,成了事情的间接者,气不打一处来。
师父告诫过她,他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不然做得多,天道看不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比如有人请他们算宅子的风水,算完即可,没必要参与进发掘宅子里命案源头的工作中,免得节外生枝。
偶尔参与一两件倒是可以,件件插手,多出来的孽障会补不上。哪怕是做了好事,可孽障攒多了,该来的报应还是会来。
他们这一行的报应都不是小打小闹的,轻则失七窍,重则万劫不复。除非是有大功德在身,不然千万别好事。
专业人做专业事,从一而终。用师父的另一番话解释,那就是你挑自己饭碗里的事做就行,不要砸别人的饭碗。
大家都要生存,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不过不是所有事都归为一谈的,有时候额外的用功会积攒阴德,所以死脑筋做不来他们这一行,脑子灵活才能逢凶化吉。
她来京城这几个月参与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看似能插一手,其实半手都不能插,偏偏她夜郎自大,多少留了一手,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明落尘几个呼吸间,脑子飞快运作,把她进京后做过的事情一一掠过。
舒佟的毒和舒家的子锁,君星铭的毒和方家的木牌金牌,柳清扬的毒和柳家的子锁,三叔三婶的毒和龙抱母子棺,宫家的七星墓,周家的天机图……
这些事都和四不像尊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中暴露的吕兴等人背后是另有其人。对方把手伸向京城的各大家,甚至是市井小民,目的看似是为了永生,究竟是什么,只有背后的人才知道。
这条线肯定还很长,一时半会儿扯出来的只是线头,缠绕的线团本应该如雪球越滚越大,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