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许回答的时候,眼睛里隐晦地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明落尘轻巧地捕捉到了他的异样,“他曾是天骄学院高三一班的班主任。”
“曾是?”廖承许注意到明落尘的用词,“他又做回他的科任老师了?”
明落尘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指,“他现在既不是班主任,也不是科任老师,他已经被天骄学院辞退了。”
“不可能!”廖承许大吃一惊。
“为什么不可能?”明落尘问。
他笃定的语气,不得不让人怀疑有什么内幕。
廖承许闭口不答。
“嫂子,你要一直蹲着和他说话吗?”白浩俞犯烟瘾了,他拿出烟盒,“我出去吸根烟。”说完,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明落尘当然不想一直蹲着,但没办法,廖承许坐在地上,她要是站着低头和他说话,她也累。
白浩俞出门不关门,夜晚的风凉飕飕的。明落尘被过堂风灌了一脖子,打了个寒颤。
严如雪走到小姑娘身边,他把她拉起来,带回沙发上坐着。
“你是什么时候不坐轮椅的?”白浩宁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他拒绝夜一的帮忙,自己滑动轮椅来到廖承许的面前。
廖承许抬头,与白浩宁对上视线。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的遭遇以及明落尘先前说的话,他对白浩宁竟然产生了愧疚感,“十六年前。”
“你没有瘫痪。”白浩宁指着廖承许说,“为什么要坐轮椅?”
“我从小身体不好,走多两步就会气喘,而且十六年前我快活不成了,必须坐在轮椅上才行。”廖承许放低视线,正好对着白浩宁腿上的白色绷带。
他觉得绷带很刺眼,而且他闻到了浓浓的药味,“你是因为双腿瘫痪吗?”
“我今天之前也认为我是双腿瘫痪,直到明姐替我解了毒,我才知道我这些年必须坐轮椅的原因。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吗?”白浩宁把手轻轻地放在腿上抚摸,以后他可以重新站起来,像小时候那样奔跑。
这些年,他一直做着奔跑的梦。现在,梦不远了。
廖承许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可他还是顺着白浩宁的话开口了,也许是因为坐轮椅的相同经历让他愿意和白浩宁有问有答,“为什么?”
“明姐帮我算了命,她发现我这十六年来一直在被人换命。但是因为我命格够硬,对方没能彻底换成功,所以我就被人用毒吊着命,而想要换我命的人也被我吊着命。这种情况,叫共生。”
白浩宁垂下视线,他看着廖承许健全的双腿,但是他不羡慕他,“你刚才说很痛,应该就是共生产生的痛。我因为共生坐了十六年轮椅,而你因为共生痛了十六年,我们都因为共生痛苦了十六年。”
白浩宁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你想死不能死,而我活着,却像死了一样。廖承许,请不要再抢夺我的命数,它是属于我的。你强行占有,只会让你活得像个怪物一样。”
廖承许都听到了,他痛苦得闭上眼睛,“我知道我换了别人的命,我以为跟我换命的那个人早就死了。我想死不能死,我甚至常常羡慕那个死了的人。”
结果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他羡慕的那个人其实没死,他和他一样,都承受着换命的痛苦。
“这十六年来我承受着换命的痛,这些痛就像一道枷锁紧紧地锁住了我的命,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死。”廖承许睁开眼睛,问,“如果事情是你说的那样,我真的是换了你的命,我们要怎么换回来?”
白浩宁回答:“明姐不是说了吗,她可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廖承许与白浩宁对视,“我换的,真的是你的命?”
“应该,是的。”白浩宁看了明落尘一眼,她点头。
事实胜于雄辩,廖承许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我那时候年纪太小,非常想活着。”
白浩宁看着这个年纪和自己一样的人,“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你能告诉我,换命的事,是不是你哥哥替你决定的?”
廖承许虽然和哥哥闹翻了,但他却还是想维护哥哥,“不是哥哥替我决定的,一切都是我要他做的。”
“五岁的孩子能决定什么?”白浩宁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谎言,“我们都没有决定权。”
廖承许记得自己没有说过十六年前是多少岁,为什么白浩宁会知道,“你今年也是二十一岁?”
“对,我们都是二十一岁。”
白浩宁和廖承许相互看着对方,他们脸上尽是同龄人之间的唏嘘。
廖承许低头,再次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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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落尘没想到,白浩宁三五句就让廖承许相信并坦白一切,他让她刮目相看。
五岁的孩子能记住的事情很少,那么换命这件事,只能是廖承允决定的。
廖承允当时还只是一名勤工俭学的大学生,父母因为一场意外离世,他们兄弟俩人相依为命。
二十四岁的廖承允带着五岁的弟弟在大学外面租房子住,因为弟弟体弱多病,廖承允需要同时打几份工才能凑够弟弟平时的治疗费。
生活虽然艰辛,但兄弟